第十八章 是因果，是偿还（下）

他又轻又深的叹气，遗憾在胸腔里微微的颤着，他冷硬若铁的心第一次有了撼动。

“睡吧。”他再一次说。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他合上了眼。（未完待续）

梦忆的双手紧拉着被角，防卫性的护在胸前，她触到衣内的那枚玲珑扣，酸楚顷刻间泛满胸怀。她习惯性的轻/咬下唇，传来一阵锐痛，她的唇早就破了，又开始流血。

看着她惊疑不定的脆弱模样，东陵君再也无法冷酷，他一挥猿臂，将她揽入胸怀，感受到她冰冷的身躯忽瞬间的僵硬。

“不要怕。”他在她的耳畔轻语，俊眉微微锁起，“今夜，我不再伤你。安心的睡吧。”

他拥住她，与她一同的躺下，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臂弯，他的手轻拍着她紧张的肩膀，给予她前所未有的温柔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梦忆从一开始的僵直，到瑟瑟发抖，最终缓缓的放松了下来。她将死的身躯恢复了些知觉，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脸看他。

他也不禁自问，如若这个孩子没有失去，他会如何抉择呢？他会允许自己的血脉在他痛恨的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孕育吗？

痛恨？

他不由得一愣。

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清淡的杏色衣裳，如茶花一般的素雅，有着一双温婉清澈的眼睛和很薄的肌肤……他，真的恨她吗？抑或是，他恨的是这个事实，恨他们宿敌的身份，恨上天残忍的安排？

如若不然，为何当她伤心流泪的时候，他全无报复的快/感，反而更加的暴躁沉郁？当她流着血、痛楚的晕厥在玉熙怀里的时候，为何他会那么的慌张？为何此刻，他的心会疼？在他重伤了她之后，他那颗被仇恨蒙尘的心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平衡，反而有一股闷痛沉沉的压在他的心口，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对上他深沉似海的眼眸，她背脊一僵，却没舍得移开眼。他英俊绝尘的容颜、孤冷高贵的气质，是她今世最深的眷恋。她不怪他，情到深处无怨尤，既然上天要她伤痕累累的爱他，她又能怎么样？只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的痴绝并非是因为要偿债，并非是因为她犯贱，而是因为她爱他，她无可救药、痛苦的爱着他。哪怕爱他的代价极其惨重，她也认了。

“还不睡吗？你应该累坏了。”她看他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心软，东陵君放轻了语调，催她入眠。

梦忆不知是从哪里鼓起了勇气，竟然大胆的将温柔五指伸向了他天人般俊朗的面容，那里有两道细细的抓痕，是她今天疯狂抵抗间不小心划伤的。

“对不起……”她低低的道着歉，愧疚的轻抚他脸上的伤——虽然这与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楚相比根本不足一提，但是她舍不得呢……她宁愿自己死在他的手里，也不愿他受一点点的伤。她没救了，是不是？

“你怎么这么……”傻。东陵君内心惊痛不已，他忍不住反思在他与她之间究竟存在些什么，她爱他，他从来都没有过怀疑，可他给过她什么呢？甚至连一个微笑，一句温暖的话都没有！

游丝般的轻微细吟传入耳畔，将他紊乱的思绪拉回。

喝了白玉熙配的药，梦忆脱离了危险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东陵君，她本能的激涌起惊惶，紧攥着被角往榻的内侧躲闪。此刻她身心俱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禁不起他再多的伤害了，至少这一夜，先饶过她，让她喘口气。

她的本能反应落在东陵君的眼里，他不由得苦笑——潜意识的心灵防卫越强，则表示她所受的伤害越深。体会着胸腔里的那股揪痛，他的语调转缓：“别怕。”

他在她的榻边坐下，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