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象入梦送麟儿
大人们你来我往,语速越来越快,终于由劝说、争辩演变成争吵了。舅舅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撂下一句话“看以后谁还管你!”孟母跑了出来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生怕谁要抢走他,要将他们母子分开一般,她这样抱得紧紧的,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自那天后,舅舅便很少来了。
春天里,孟母带着儿子去附近的河边洗衣服,孟母站在河水里洗衣服,小孟森一个人在岸上玩沙。对岸抬着一顶轿子。随轿的管事弯下腰向轿里说:“太太,就快过回龙桥了。路窄不好走。您看,是不是下轿走一段?等过了龙眼潭再坐轿。”
从轿子里伸出白皙一手轻轻掀起帘子,一位妇人探头往外看了看:“那就停轿吧,多走走也好。”那妇人虽不穿金戴银、浓妆艳抹,只略施粉黛却自有一份独特的风韵,可惜显然有阴虚血亏之状。
轿子还没停稳就跑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也不听大人的管束。妇人连忙嘱咐“小心呐”。这句刚说完,窄道上的管事也想拦一拦。那孩子却一个踉跄,顺着青石斜坡滑下去,掉进了河里。河水湍急,转眼就把落水者冲开了几丈远。路上的人急得手足无措。那孩子直往下游河滩飘去。
过了这个河滩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龙眼潭了。之所以称之为龙眼潭,是因为潭壁四周湿滑,潭水因深而发黑,好似传说中行云布雨的龙之眼。该潭只见来水不见出处,潭中盘踞着直径数丈的巨大漩涡,狰狞地张着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来者,狂虐地咆哮。
“大师年前便已圆寂了。”小沙弥合十答道。
少妇怅然若失地踏进家门。军中寄来了信函: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随战船沉没已经一年有余了。妻子一时间竟然哭不出来,愣在那儿。直到儿子轻轻触碰她的手,这位母亲的泪水才潸潸而下。家里没了顶梁柱,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日子如何辛苦可想而知。邻居大婶常常给卞氏看孩子,好让她抽出时间去干活儿。绣花的手不几天就糙了。娘家哥哥偶尔也来看看,帮帮忙。不过妹妹渐渐地不敢让哥哥来了,因为他发现哥哥每次来,不出三句就会提到一个话题——改嫁。她知道嫂子不愿意让哥哥来帮忙,便让哥哥来劝说自己改嫁。
小孟森长到三岁。好不容易得空,孟氏母子去城里逛逛,顺便买些油盐之类的。小孩儿第一次进城。花花世界胀满了他的小脑袋瓜。因为从小是由乡亲看管长大的,他竟然一点不怕生,伸着脑袋到处瞧。孟森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儿前停滞不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圆溜溜的糖葫芦。嘴里还咂巴咂巴地流口水。母亲看着儿子那股馋劲儿,取出两个铜板买了一串,勒紧了钱袋。她抱起儿子:“这个吃多了闹肚子。每天只能吃一个。咱今天吃一个,明天再吃一个,好吗?”儿子点点头,把糖葫芦递到母亲嘴边。母亲轻轻咬了一下:“好吧。这个算我吃过了,你再吃就不闹肚子了。今天你可以吃两个。”孟母抱着儿子继续向前走。小孟森小心地舔着糖葫芦,眼睛看着街上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家伙什儿。路边有白须艺人在吆喝卖坠子。孟母停下脚步看了看。
“怎么样?买一个吧。给小少爷买个福寿长生坠?我这儿的母子连心坠儿也是蛮好的。这么多绝没有重样的。只有同一对坠子才能合到一起。你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有福相呢。”老艺人说着吉祥话陪笑。
孟母踟蹰着,想着囊中羞涩说:“可是我没有多的钱了。对了,我这儿有个现成的坠子,您老能帮我把它做成母子连心吗?”
孟母听见呼救声,一眼看见孩子在河里或浮或沉,扔下手里的衣服,淌着水就朝河中央去。河水漫过了胸口。孩子迎面飘来,机会转瞬即逝。千钧一发之际,孟母向前抓住了那孩子的手,惊险地把人救了下来。
“太太,太太!”随轿管事忽而喊起来,原来贵妇被刚才一幕吓晕了。(未完待续)
老者打量了眼前这位穿着朴素干净、说话谦和的客人。“好吧,看你也不宽裕。就收你几个子儿的工钱。”
孟母小心翼翼地取出贴身的玉坠儿来。
母子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娘家哥哥已经等在门口好久了。舅舅给小外甥几块糖,让他自个儿在院里玩。哥哥又开始劝说妹妹了。小孟森好奇地趴在窗边听大人们谈话。
“那边的条件那么好。你过去就是享福。断了那个念头吧。他不会回来了。你看看你过的算什么日子。粥稀盐淡的。听哥一句,过去吧。”
“舅舅让娘过哪儿去?谁不会回来了?”这些问题对于小孟森的小脑瓜来说太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