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迎客(三)
萧索虚啐了苏澈一口,佯怒道:“咱们这汉家服装穿着是潇洒舒适,但的确不适于骑射打斗。我平日在白山黑水间搏熊擒虎自然穿着胡服方便;可这次我南下是为了吃我两个义子的周岁喜酒,又怎会不穿得舒服一点呢?” 接着又揭起了苏澈的短:“你当我如你一般不知变通?当年你到北地采参,没膝深的雪了,还偏要宽袍大袖地装潇洒。嘿,要不是你的衣服下摆被枯枝挂住,又岂能为狼群所伤?”接着指着苏澈的鼻子大声道:“最可气的是你这小子被我救下了,还要说什么胡汉之别,首重衣冠。我呸,命都没了还别个屁啊?”说着说着,萧索自己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你够迂腐便不会受伤,你不受伤便不用我救你,咱们俩也不会相识……嗯,你迂腐得好,迂腐得妙啊!”
苏澈被萧索说得发窘,只得打着哈哈说:“大哥机智多变,这一路自是畅行无阻了?”
萧索白了苏澈一眼道:“少拍马屁。还没进右北平呢就出了点小麻烦,不过解决得也快。就是有兄弟受了点轻伤,走到山西境内就好得差不多了。”
苏澈闻言一惊,待要问个详细,却听下人进来禀报,说少奶奶已经抱着两位小少爷在花厅候着,怕下雨天凉小少爷受了风寒,不便到阁子里来,请两位爷移步花厅,少奶奶好带着小少爷给萧大爷请安。
萧索听了禀报,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不住催促那报信的家人道:“头前带路,头前带路,我可急着看我的两个义子呢。”
苏澈也笑道:“这又如何考证?不过听我爹说,他幼时那同福客栈便是这般对满长安城说了,那时这些拴马桩已然旧得一塌胡涂,想来的确是些古物不假。更稀奇的是这店家在大堂的西墙上用碧纱笼住了一尺见方的一块,上书八个大字,相传是文武双全的王伯当醉后蘸醋所提,年代久远了,这一块墙壁却从不敢重刷。大哥,你猜这是哪八个字?”
萧索微微思索一下,摇摇头道:“这却无从猜起了,你还是明言了吧。”
苏澈此时已止不住笑意,摇头晃脑地做微醺状道:“酒好,好酒,再来一碗!”
萧索听了,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抚掌大笑道:“有趣,有趣。这定然也是无据可考了?不过,依我之见,以醋为墨所书必不能长久,纵使真是王伯当所提,也需后人反复涂描方能传至今日。”
苏澈道:“大哥何必较真呢,不过是乡野趣谈罢了。不过江湖中人冲着秦叔宝、王伯当这好大名头,来了长安,听了这掌故倒免不了却同福客栈看一看‘秦叔宝拴马之桩’,品一品‘王伯当所赞之酒,’小小客栈生意倒也兴隆。”
苏澈心道既然大哥说是小麻烦,想来也非什么要事,便也不再多问了。不愿扫了萧索兴致,赶忙抢上几步,引着他向花厅去了。(未完待续)
萧索叹道:“秦、王二人皆盖世英豪,后人自然景仰,就连商家也明白此节。可惜晚生了这数百年,不能与二位英雄把酒论剑。”唏嘘之后,萧索想到那“酒好,好酒”之语,不由食指大动,轻轻叩击窗棂换了话题:“却不知那同福客栈的酒能不能当得起好酒之称?”
苏澈哪能不明白结义兄长的心思,微笑道:“凭心而论,同福客栈的‘明德醉’真当得起好酒之称!大哥下马之时尝的是‘曲江春’,‘明德醉’与之相比入口稍感暴烈,但胜在回味悠长。这‘明德醉’三字,便是取意饮了他店中之酒,行不几步便要醉倒在明德门的城门洞里。”看看萧索跃跃欲试的表情,苏澈忙道:“过几日有暇,一定领大哥到这同福客栈走一遭!”
萧索吸吸鼻子笑道:“暴烈好啊,更对我的脾气!”回头伸手比比明德门的城门洞,又道:“嘿,这五个城门洞子,挤一挤怕是能装下千把人吧。”
看着明德门,萧索忽然想起一事,冲着苏澈挤挤眼道:“兄弟,明德门与你的堡子咫尺之遥,我自北方来,入北门穿城而过岂不近便?你却使人把人引到城西绕城而走,怕不是让我看风景吧?”
苏澈轻轻擂了萧索一拳:“便是看看风景又有何妨?”顿了一顿,正色道:“朝庭与北胡的战事一触即发,边关的形势怎么样我不清楚,长安城的盘查可是严了许多。遇有胡地来人,一律先索至皇城兵马寺,一一甄别,再由良人具结作保方可入城。尤其城北乃是圣上所居的大明宫所在,盘查又仔细了几分。大哥若要穿城而过,难免要多费周章,倒不如绕城而行来得便利。”说倒这里,苏澈上下瞧了萧索几眼,打趣道:“更何况,我知大哥素来是有些傲骨的,万一穿着平时骑射的胡服昭然入城,兵马寺的人还不沸反盈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