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亡命(五)
赵弘盯着苏澈看了半晌,终于叹口气道:“你真是个好人……本王倒不知该夸你善,还是骂你迂……也罢,既然冰婵许了你,要明明白白地送你上路,本王念在你对孤始终不错的份上,便送你个明明白白。”说完,赵弘负着手看看天,又原地踱了几步,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
章冰婵白了一眼被一串变故骇得目瞪口呆的孟藻平,冲赵弘道:“你若不好开口,便还是我来做这恶人吧。”也不待赵弘答复,自顾自说了起来:“苏郎,你有一点没说错,我章冰婵虽然掌着栖凤楼,但我做什么事也瞒不过王爷。你想想,羽林军可不归我调配,若没有王爷点头,我能备下羽林军困住你的唐延堡吗?”
苏澈见王爷相询,不敢怠慢,忙代萧索答道:“启禀王爷,这位是在下的结义兄长,萧索萧大哥。”
赵弘冲萧索绽开了笑容:“原来是萧大侠!久闻萧大侠乃北地第一豪侠,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说着回转身子,边笑边向萧索伸出手去,竟是置章冰婵于不顾,先要与萧索折节相交。
苏澈不由皱了皱眉,心道:王爷,您礼贤下士也得分个时间、场合吧,万一章冰婵合着孟藻平骤起发难怎么办,自己这边几个人未必能抵挡得住啊。偷眼看看孟藻平,见他双眼直在章冰婵背心打量,知道礼亲王一句喝令便左右了形势,让这墙头草又起了反正之心,不禁暗笑自己多虑。礼亲王何等英明之人,别看现在独自一人现身,其实说不定早做了万全的安排,自然可以视章冰婵如无物了。想到这里,苏澈放松了一些,目光在左近睃巡一番,看看是不是还有礼亲王的帮手未被自己发现。
萧索见赵弘向自己伸出手来似是要与自己相握的样子,再擎着钢刀未免有些失礼,犹豫一下,将刀斜插入腰间,也向赵弘伸出手去。
萧索的手伸在半空,胸前空门大露,赵弘突然将手腕一翻,口中一声大喝,运气吐力,正正地一掌击在萧索胸前,萧索不及反应,闷哼一声,手刚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人便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半空中划了一道赤色的弧线,萧索已凌空飞出去三丈开外,竟是直接坠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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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亲王赵弘与苏澈年纪仿佛,身高八尺开外,鼻直口方,白面微须,生得一副威严模样。今日赵弘没有穿那四爪团龙王服,也没有带从人待卫,只简单的内罩一件淡青色儒衫,外披一件纯黑斗篷,一个人缓步行来,顾盼之间依旧虎虎生威,凛然不可侵犯。
苏澈心道自已可是太过关注章冰婵了,礼亲王这么个大活人行到这么近了居然未曾察觉。旋即醒起礼亲王孤身一人而来,生怕章冰婵狗急跳墙伤了王爷,立时斜过身子,口中急急道:“殿下,这章冰婵已然是丧心病狂了,殿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犯险。”说着整个人便挡在礼亲王身前。
赵弘看着苏澈,目光闪动,感慨道:“好一个苏郎,孤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对孤王很好,孤王很开心。”赞了苏澈两句,礼亲王转向十几个持着连弩的黑衣人高声下令道:“在孤王面前也敢把凶器晃来晃去的?还不快快与我收起!”
变故起得突然,把苏澈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惊赵弘的功夫竟是如此之强,惊赵弘竟用如此之强的功夫来对付萧索!苏澈手中钢鞭抖了几抖,拿不定主意是否打向赵弘,终是跺跺脚,先奔到萧索坠落的山崖边上向下探望,只见山中晨雾尚未散尽,树木、乱石都笼在一片薄薄的白霭中,目力难以及远。苏澈俯下身子,扯着嗓子冲谷底喊了几声大哥,除了自己的声音撞在山壁上发出一片回响外,哪有萧索应答之声?
从赵弘一掌打出,苏澈便知萧索凶多吉少——已经重伤失血的人了,哪还能经得住这排山倒海的一击?眼下身处之地虽说是座小峰,那是和秦岭来比的,单论高度,这座小峰怕不得百余丈高,就是个完好无损的人掉了下去又岂能保住性命?
又叫了几声始终不见萧索回应,苏澈心底渐渐发凉,猛得站起身来,愤怒中夹着惶恐转头冲赵弘吼道:“王爷,你何故出手伤人?”
赵弘把斗篷整了整,一脸好奇地望着苏澈,不徐不急道:“我方才问你‘此间事皆由我做主,你可有异议’,是你说但凭王爷安排的。我击杀北胡奸细,杀的合情合理……你反倒责问本王是何居心?”
苏澈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王……王爷,我不知你是几时过来的,可是您说此间事您全然知晓了,您应该知道我义兄是被冤枉的,一切事由皆因章冰婵而起……您怎么还能是非不分,滥杀无辜?”
随着赵弘一声令下,那群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把手中连弩垂在身侧,动作整齐划一,可见均是训练有素之辈。孟藻平当下心里就是一格登,这怎么的那边又来了大人物了,礼亲王,那可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弟弟,而且看来礼亲王对黑衣人的统御力还在章冰婵之上……孟藻平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摸了摸剑柄,认真考虑起是帮苏澈杀了章冰婵合适,还是寻机把章冰婵拿下献予礼亲王划算。
苏澈见一干黑衣人听令于礼亲王,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不过看看章冰婵犹自不见着慌,不由暗中嘀咕,王爷应该立时下令将章冰婵射杀方才保险。
赵弘似是看出苏澈心中所想,拍拍苏澈肩膀,温言道:“兄弟,事情来龙去脉我俱已知晓。你若信得过孤王,此间事全交给孤王处置,你可有异议?”赵弘拍在苏澈肩头的手很镇定,语调很恳切,语气更是平和近人,让苏澈感到一阵安心和温暖,连忙低下头拱手道:“草民不敢,但凭王爷做主。”
赵弘点点头,一脸肃然地向着章冰婵走去。苏澈知道礼亲王会武功,但从来没见过礼亲王的功夫到底怎么样,不过作为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想来能称一声弓马娴熟便顶了天。于是他盯紧了章冰婵,只要章冰婵敢对礼亲王无礼,那他拼死也要救驾的。
赵弘行了两步,好奇的看了看立在一旁、断臂仍有鲜血渗出的萧索,赞许地点点头对苏澈道:“伤成这样还与你不离不弃,是条好汉子……不知这位好汉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