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亡命(五)
苏澈低声道:“你安安心心地做个太平王爷不好吗?私下结交重臣大吏,博取清名与你的身份不合……我便是这样劝你的,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倒如今我还是要这般说。”
赵弘哼了一声道:“我做太平王爷?皇上可未必愿意让我做个太平王爷!栖凤楼、羽林军虽是精锐,合计也不到三万人。皇上让我们家老三掌着皇城兵马寺,那可是整整十万人呐。他这是做什么?不就是防着我呗?上次我不是没有点醒你,故意与你说起这制衡之事,只盼你能全力助我。如果你能全力助我,凭着苏家的财力和你我的才干、人脉,要不了几年,满朝文武都将尽归我门下,就是老三的皇城兵马寺属下,我也能给他挖个七七八八……可你倒好,竟然对我大哥的这套制衡手段深以为然,还一再让我做个太平王爷。我若听你的便时时有把刀子悬在头顶,我能太平了吗?”
苏澈问道:“陛下为什么要防你?如果你真的安安心心地做太平王爷,陛下用得着制衡吗?”
赵弘冷笑一声道:“陛下?嘿,他不过是比我早生了几个月而已,若是先皇立嫡不立长,现在该被称做陛下的是我,不是他!他什么出身?不是他娘媚惑先皇,几时轮得着他做这陛下?”
话到此处已是大不敬了,苏澈习惯性地不欲与赵弘争辩,只是怔然问道:“便是我不助你,你也用不着对我下此毒手吧?”
苏澈闻言,看看章冰婵,又看看赵弘,只盼赵弘能说一句章冰婵是在一派胡言,可赵弘依旧负手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对章冰婵所说一切竟是默认。
“为什么?为什么?”苏澈禁不住浑身发抖瞪着赵弘问道:“虽然你我身份有别,但自从与你相识,我一直把你当长兄看待,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赵弘摇摇头叹道:“冰婵可能也给你说了,原本我们也没想着闹出这么多人命来。我只是要加强栖凤楼的权利,冰婵也不过是想坏了你的名声来出出气。依着计划你阖府人等是免不了要进大理寺被盘查一番的,于是你便会登门来托我这个兄长办事,办事便少不得要银钱说话,届时你苏家的盐、马生意说不得便要吐出来了……要知道,你苏家占了本朝大半的盐路、马路,在这两桩生意上可是没少没少让栖凤楼吃亏……谁料想下人不晓事,竟然伤了令堂,你苏堡主事母至孝,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与其遭你反噬,不如依着冰婵决断——一不做,二不休了。”
苏澈冷笑道:“堂堂礼亲王便是贪图我苏家些许钱财之人吗?”
赵弘也笑了:“怎么?看我不起?孤王便是这贪财之人又如何?”
赵弘道:“以你之聪明,听了我对你所言,又岂会不知我心中所想?我那大哥原就对我疑心,若是你再将我我心中所想道与他人,嘿嘿,只怕我赵弘性命不保。”
苏澈怒道:“我苏某人视你为至交,怎会乱传话语,陷你于不利之地?”
赵弘摇摇头,森然道:“我只相信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更何况只拿你苏家的盐、马生意,倒不如把整个苏家握在我掌中更实惠些。”
孟藻平听了赵弘之语不禁一阵恶寒,心道:我原以为自己已够心狠,没想到与这王爷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苏澈闻言却是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反手抽在自己脸颊上,状若癫狂,发了一阵疯才鼓着红肿的腮帮子道:“可笑我苏澈有眼无珠,把别人当成知心兄弟,没想到为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和些许身外物竟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原来我苏家的下场早就被你计算好了,还说什么原本不想多伤人命?”说着已是心似寒冰、面如死灰。想想亲人俱已丧命,自己再独活世上有何意义?(未完待续)
章冰婵却在一旁不屑道:“好我的王爷啊,你怎么到现在还说的不尽不实?”
苏澈低头思索了一阵道:“我知道你要钱财何用,上个月你来堡中与我赛马便叹过入不敷出之事。”
章冰婵在拍手道:“对喽,你终于开窍了。”
苏澈又道:“我不是隔日便送到王府三万两银子吗?”
赵弘道:“杯水车薪!你道我这贤王的名声是靠嘴说出来的吗?全是银子垒出来的!满朝上上下下的官员,我见了哪个不得大把撒出银钱去?便是想博个清议佳名,也少不得隔三差五地资助那些所谓清流,这哪一样不得花钱?你给了我三万两银子,却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