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偷生(四)
“童虎……童虎……”萧索把这名字默念了几遍,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突然一拍脑袋,翻身就拜,口中大声道:“前辈,萧某何其有幸,居然能在此遇上您。”一句话刚说完,忽觉激动之下内息又乱,一阵痰气上涌,萧索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次日早起,雨已停了。萧索把洞中猴尸远远抛开,用树枝把洞中清扫一遍,又猎了三只兔子,分给豹子两只,自己留下一只,生起火来,一边细细烤着兔肉,一边又拎出一坛酒来慢慢品着,只觉得颠沛流离地亡命十余天,如今有洞穴可以遮风避雨,又有酒有肉,相较之下心情竟好了几分。
正在萧索品酒感慨之际,洞外传来一阵轻响,接着洞口的树枝藤蔓被人撩起,一个须发皆白的瘦老头钻了进来,接着又跳进来几只猴子,口中吱吱叫着、窜上蹦下地不住指向萧索,被豹子一声吼,吓得几只猴子倒蹿了出去。
萧索手背在身后,反握刀柄,上下打量了老头几眼,只见他如雪般白发乱七八糟地挽了个发髻顶在头上,一身蜀锦的袍子用料虽是上品却皱皱巴巴、满是油污,不过老人眉目清朗,双颊红润,倒有几分出尘的鹤发童颜模样。萧索心知大山深岭之中往往有异人出没,当下不敢怠慢,止住做势欲扑的豹子便要恭声问候。
还不等萧索开口,老头已经吹胡子瞪眼地开始了教训:“我说猴儿们上蹿下跳地极不安份,原来是有贼娃子上门了。我告诉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几岁,又领了几只山猫便可以来偷我老人家的酒!”说着,老头子探脖嗅了嗅,又倏地缩回脖子,伸手掩住了鼻子。
萧索心知自己这十余日来无瑕梳洗,身上血污、泥汗早混成一团,又天天和几只豹子滚在一处,身上气味自是不太好闻,可见到一个形象邋遢的老头居然也冲自己掩起了鼻子,不由得脸涨得通红,忙躬身道:“北人萧索误入洞府,原不应擅自取用前辈的酒水。实则晚辈以为此为无主之物……”说着,伸手入怀掏摸起来,不知自己身上可还有什么值钱之物可以赔付酒帐。
“萧索……”老头口中喃喃复念着,目中精光一闪即逝,又开始不依不饶道:“狗屁洞府,我老人家才不住这里呢,这儿就是一个猴子窝。不过这酒可实打实是我老人家的。你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为了哄这些猴子来做这些猴儿酿费了多少心思?光是为了和它们混成一片,我老人家就花了三年时间,用去板栗、松糕无数……好容易混熟了,前年、去年这些笨猴子却都未能酿出酒来,今年该到出酒的时候了,却被你这贼娃子抢了先。”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掩着鼻子的手,使劲抽动鼻翼,盯着萧索身边的酒坛目露喜色道:“看来今年是成了!”接着又脸露苦相道:“还不知道你这小子给我糟踏了多少?”
萧索闻言大窘,难怪这酒水这般好喝,原来竟是传说中由猴子所造的猴儿酿。看着老头怒气勃发的样子,只得低声据实答道:“昨日失手打碎一坛,喝掉两坛,今早喝了半坛。”瞧见老头子一副即将发狂暴走的样子,急忙又补上一句:“前辈切莫动怒,这喝掉的酒萧某来赔。”
“赔?你怎么赔?我花了六年的时间才酿得这点酒,居然一下子被你糟蹋了四坛!”老头见萧索的手放入怀中就拿不出来了,又道:“你怎么赔啊?只怕你现在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吧。”
萧索脸上一红,把手抽出来坦然道:“萧某为人陷害,眼下的确是身无长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尊府何处?萧某若能侥幸逃过此劫,日后踏遍天涯海角也要为前辈赔上这四坛酒来。”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老头听了眉毛挑了挑,正色说道:“老夫不过是一山野之人,我的姓名说来你也未必知道……老夫便是童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