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偷生(六)
乍听童虎说出失了大半武功的秘闻,萧索半天回不过神来,回头看看仍在梦中的苏练,只觉报仇之念难以实现,心下凄凉,虎目之中不由蒙上了一层水汽。
童虎也看了看苏练,又道:“血海深仇的事也不要与这孩子说吧。”
萧索不解地看看童虎,却听童虎解释道:“老夫在这山中偷生十余载,于一些事情看开了许多。便是报了仇又能如何?能让故去的亲人死而复生吗?既然不能,为何要让这孩子从小便生活在仇恨与痛苦中呢?”
萧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童虎扶着他躺好,温言安慰道:“先别想这么多了,就在这山中住下,安心养伤吧。你我一老一小也算有个伴。”说罢转身向门外去了。
走到门口,童虎又回过身来,冲着面有不甘的萧索道:“凡事要靠机缘,我只是不希望这孩子自小被仇恨扭屈了心性……也许等他大了,机缘巧合之时仍能报得大仇呢?”
童虎站起身来,淡淡道:“既是不情之请,不说也罢。”
萧索听了童虎回答,微微一诧,眼中含泪道:“前辈,您且听我说。晚辈与义弟苏澈为奸人所害,可怜我那义弟家破人亡,生死不明,只剩下唯一的骨血被我带出。晚辈知道前辈最是急公好义,晚辈想斗胆求前辈出山主持公道!”
童虎在原地踱了几步,叹了一声道:“我不能应你。”
萧索脸色凄苦,重重地把头在床板上一叩,哀声恳求道:“前辈——”
童虎看了看萧索道:“老头子虽然避居山野,可北地‘狼帝’的侠名还是有所耳闻。而且昆仑三圣能将老夫姓名告诉你,想来你小子定非恶人。老头子此去长安也做了些功课,唐延堡的事情我已知晓,你和苏澈确是为人陷害。”
萧索听了眼睛一亮,把这句话玩味一会儿,还想再和童虎再说两句时,童虎已掩上门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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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记错,车田正美的天秤座战士是叫童虎吧……仅以此表达对儿时的缅怀……(未完待续)
萧索疑惑道:“那前辈为何还不肯出山?”
童虎道:“陷害你们的人是谁?是栖凤楼,是朝廷。除了杀官造反,你们这仇如何能报?可这杀官造反的勾当可是一两人可以完成的?即使能成,是你,还是老头子我接着去做这皇帝?又有多少百姓要受这刀兵之苦?”
萧索一愕,低头想了想道:“我哪有这造反为祸的想法,只求前辈能诛首恶,杀了那赵弘与章冰婵为我义弟满门报仇。”
童虎又叹一声道:“赵弘是礼亲王,章冰婵是栖凤楼的大统领,杀了这两人还不是形同造反?而且……”童虎说着,缓缓解开了身上的道袍,露出一身的疤痕:“十余年前,老夫杀了勾结倭寇的沈国舅,原以为是除了国贼,却被朝庭冠以乱匪之名害我全家十余口。看见铁胆了吗?一身伤就是被栖凤楼的人砍的,连舌头也被割去大半。想老夫当年也是一腔报仇的热念,可皇宫大内堪比龙潭虎穴,落得一身伤疤,只救回一个半死的铁胆,连那皇帝的毛也没摸着一根。”童虎把衣服系好,又道:“可惜了随我一起进宫的一班江湖弟兄,数十条人命啊……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这十几年来,每每夜半醒来,老夫仍感痛心不已……”
见童虎越说情绪越见低沉,萧索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了。童虎背着手又转了两圈,犹豫了一下道:“嘿,也罢,老头子便与你说句实话吧。当年入宫受伤太重,勉强养好了伤,一身功夫却失了大半。原本我潜在这长安城左近的秦岭之中,就是为了方便再入宫行刺,可惜……现在的童虎已无本事再替天行道了。嘿,连自已家人的仇也报不了,我又有何面目再替天为秤?又有何面目行走江湖?苟活于世已是不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