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4
白鹿——一个小小的乡镇而已,又能大到哪去?嫁给江一帆真是自己高攀了吗?方净翘有意识的打量着这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卧室,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木衣架,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家具。可悲的是,就连这三样家具也是一年多前购置的。上面已经有了油漆脱落的痕迹。或许是太相信江一帆的缘故,想象着农村的趋势,想象着方净暄方净晖结婚时自家的情景,总以为江家也会八|九不离十吧。谁知实际情况,竟会是天壤之别。现在,除了玻璃窗上的那张红喜字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丝结婚婚房的影子。到底是她高攀了呢?还是她受着委屈下嫁了。
这种体力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快要把方净翘逼疯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忍耐力,自己还能承受几天。时光流逝,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别人的蜜月过得沉醉、甜蜜且和美。而方净翘的蜜月里有的却是她的叹息,江一帆的无奈,和江老太太的絮絮叨叨。江一帆是瞎子吗?他看不到吗?他感受不到吗?不,江一帆有眼睛,也有心。只是他无能为力罢了。因为只要江一帆一帮腔,江老太太轻则破口大骂,重则跑到大街上,在地上盘腿一坐,抡着胳膊的哭爹喊娘,大喊大叫的斥责着江一帆夫妇的不孝行为。村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看热闹。这样的场景对方净翘来说,又陌生,又畏惧,又不知所措。每每这样,方净翘就会哀求的对江一帆说:
“求求你闭嘴吧,求求你别说了吧,求求你别再帮我做任何事了,好吗?你只要像大爷一样的坐在那儿,让我来伺候你们母子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让我一个人做吧,我心甘情愿的做。我不求别的,那怕只有一分钟的安静,我也就感激不尽了。求你了,别再帮一点点了。”
“净翘!我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走出苦难,才能让你的日子有所转机?”江一帆无力的,痛心的喊。
方净翘的转机倒是很快就来临了。那是两个月后的一天,方净翘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邻居刘梅过来找她,刘梅也是外村嫁过来的,只比方净翘晚了五天。虽说是左右邻居,却很少走动。主要原因是方净翘根本没有时间走出大门迈出二门。从结婚那天开始,她就被困在了江家的小院里。刘梅的日子是怎样的?只看刘梅白净丰满,珠圆玉润,就不难猜出她的生活该是怎样的有滋有味。刘梅笑吟吟的走进来。对着坐在椅子里的江老太太礼貌的说:
每天早上的摔盆声是消失不见了,但是江老太太那冷冰冰的语言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那尖锐又轻蔑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方净翘的耳边回荡。当她把饭菜端上饭桌的时候,江老太太会嘲弄的说:
“一双笨手,你除了米饭、馒头、面条你还能做什么?”方净翘不愿引起吵闹,只有闭着嘴不反驳。她就是不明白,在农村,谁家会天天大鱼大肉,谁家会天天变着花样。就算她想如此,可她江家有这样的条件吗?
她洗衣服时,江老太太会说:
“你就是个笨货,你也算个女人。连件衣服都洗不好,白白糟蹋了我的洗衣粉。”穿了两年的衣服,谁有本事把它洗得光亮如新。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又是什么?方净翘却又咬着牙,控制着自己——忍。
她擦拭家具时,江老太太也没闲着,她那张嘴一张一合的说:
“江婶儿,好。”
“刘梅有事啊?”江老太太不冷不热的问。
“哦,我找嫂子有点儿事。”刘梅说着就蹲在了方净翘的旁边。
“瞧你笨手笨脚的样儿,只会吃饭,不会干活。要你来干什么?”
方净翘不想挑起家里的战争,在这种情形下,她开始躲避江老太太。每天她都会在又快又好的标准下,忙完家务。然后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踏出房门一步。这一招是躲避了和江老太太的见面,躲不开的是江老太太的冷嘲热讽。江老太太站在门口扯着嗓子说:
“知道我不同意,就教唆着我儿子瞒着我,等生米做成了熟饭,好让我来个束手就擒。你倒是会耍手段。”
江老太太又说:
“小村小户出身,根本就不配嫁到我们大地方来。你这样死气白咧的嫁给我儿子,你就不觉得高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