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5
“你就听那小狐狸精挑唆吧。我怎么不好好的了?我就是不好好的你又能把我怎么着?你还能吃了我?”
“那也说不定。”江一帆也是恶语相向。
江老太太一愣,很快又拿出了撒泼的本领。她大喊着:
“啊,儿子要打娘啦!我那不要脸的儿媳妇儿教唆着我儿子打娘啦!”江老太太一边狂叫着,一边打算向外跑。
“张医生,不关他的事。”方净翘忍不住的替江一帆辩解。
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张医生气愤的想怒吼。可是,方净翘那欲言又止的无奈,江一帆愧疚不已的神情。使张医生意识到了什么。算起来,张医生与江家还算有些渊源。同住一村,而且相隔不远,不仅如此,如果按老一辈的排列,他们还是九杆子才打得着的老亲戚。江老太太虐待儿媳妇的事早已传的四面八方,张医生当然也有所耳闻。江老太太撒泼和蛮不讲理的样子,早在多年以前就亲眼目睹过,真真是无人能敌。方净翘嫁给江一帆,是真的幸运;可是方净翘遇到江老太太,是真的不幸。唉,那个江老太太……
“一帆,你媳妇儿现在还不足三个月,正是关键时候。”张医生柔和了。“孝敬母亲,这是毫无疑问的天理。但是,凡事总有个轻重缓急不是?女人怀孕是大事,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造成你根本无法挽回的后果。事事不能顺从媳妇儿,这不假,但也不能任由长辈胡作非为。你是男人,早该挑起你江家的大梁了。”
江一帆不语,他沉痛的思索着,思索着自己的不足,思索着自己的无能,思索着对妻子的歉疚。直到第二天,方净翘才回了家。在卫生院期间,江老太太没有去过一次。她认为方净翘的昏倒就是在装模作样,就是在耍手段。其目的就是逃避干活,一个字“懒”。这让她更加的讨厌,甚至是厌恶。江一帆刚把方净翘搀到床上,江老太太就在客厅里捏着嗓子冷嘲热讽的说:
“真把自己当金贵命了,动不动就晕倒。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
方净翘静静地平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好久之后,她才醒了过来。慢慢的张开那对空洞的眼睛,一时间,有点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似乎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喉咙又干又涩,身体又酸又僵。难捱的酸痛使她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一下,陪在床边的江一帆立刻扑了过来。他握起妻子那瘦瘠的小手,深深地注视着她。她那半张半眯的眼睛,给不了他确切感。他看了她有一分钟的时间,才轻声的问:
“净翘,你醒了?”
听到唤声,方净翘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看清楚了眼前的身影,她微点了下头,并给予他一个虚弱的笑。
“张医生!张医生!”江一帆一喜,喊着跑了出去。
张医生是个胖胖的女人,进来之后就开始了一番忙碌,翻看眼皮、查看口腔、测体温、量血压等等等等。严肃而忙碌的张医生,叫方净翘好不紧张。突的一下,她想起事情的始末来。方净翘慌了,乱了。她失声的问:
方净翘看了江一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带着悲哀,带着委屈,带着难言的苦楚,翻过了身。泪水沿着面颊奔泻而落,她再也忍耐不住无声的哭起来。方净翘从未有过的哭泣使江一帆心痛,他心一横,走了出去。客厅里,江老太太还正滔滔不绝的嘲笑着,讽刺着。江一帆看着母亲,重重的喘着气,眼睛里满是怒火。他咬着牙,对江老太太怒吼一句:
“你给我闭嘴!”
江老太太立刻闭了嘴,不禁一凛。她瞪视着江一帆,这是我儿子吗?不,绝对不是。这个孩子是陌生的,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个又温和又顺从的好孩子,从不逆着我,更别说是吼叫。这不是我儿子,绝不是。江老太太还在呆愣的时候,江一帆又说:
“净翘,是不是装腔作势,我心知肚明。以前种种,我和净翘都既往不咎,也不会翻后账。医生说净翘需要静养,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她再做任何事,你也别再指使她。妈,只要你好好的,我们的日子会好过的。”
江一帆的那声“妈”,好像又给了江老太太力量,又鼓舞了江老太太。只见她恶狠狠的说:
“张医生,我的孩子?”
“你放心,孩子还在,而且很好。”张医生对方净翘温柔而鼓励的说。
“哦,谢谢。”方净翘那颗悬起来的心,又踏实了。
诊断结束后,张医生转过头来,对视着江一帆既严厉又责备的说:
“一帆,你媳妇儿刚怀孕的时候,我不是就告诉过你,她体质弱,需要静养。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怎么如此的不上心,不负责任?你看看,你媳妇儿像个孕妇吗?哪个怀孕的女人瘦的像你媳妇儿似的不成人形?这次是不幸中的万幸,虽有滑胎迹象,好在救的及时保住了孩子。如果你还像现在掉以轻心,谁都意料不到后果将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