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守岁

“属下告退。”红叶没有自称“奴婢”是因为凤寻告诉过她，在沧澜清夜面前是不需要掩饰的，因为他是夜未央，只要他想知道，他就会知道。

凤寻在楚歌担忧不安的注视下，轻快安全地走到他们旁边，就这屋顶的琉璃瓦片坐了下来。自己拿了一只玉盏，斟了酒，一口气便干了。享受地迷了眯眼，皱皱小巧的鼻子，随后笑叹道：“入口绵软、落口香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是‘翠烟’！”

沧澜浅笑不已，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束发的银绸带轻轻飞扬，挽起月华般的清淡。凤眼含着宠溺看着凤寻：“知道你偶尔贪杯，就特地给你带来了。”

红叶跟在后面，见主子询问，便恭敬地回答：“禀主子，今天是一年之中最后一天，不同往日，戒备也就比平日里严格多了。”对宫人来说，皇宫就是他们的家，怎么敢有奢望和家人团聚。

见凤寻微微侧头，似乎听的挺有兴致，红叶便接着说道：“这会儿的值班是一个时辰轮换，值晚班的人，就先到编制中的总管那边去请个安，然后一起吃年夜饭，接着就在一起守岁，聊聊天、说说笑。所谓‘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到了今日的最后一刻，宫里按例会燃放半个时辰的烟花。到时候，漫天炫目的烟花能将整个祈夙城都笼罩，到时候主子肯定会喜欢的……”

在红叶的介绍中，一行人不知不觉到了浅音宫，凤寻发现其实过年的风俗，整个东影都大同小异。一进宫门，就是浅音宫内的宫人的带着喜悦的请安，凤欢喜一个骨碌就跑到凤寻面前，硬拉着凤寻坐到自己和凤仁玉之间。

凤寻抬眸扫了一眼，发现晚宴倒是真正的团圆之宴，参加的人不过只有秦氏兄妹，秦飞扬夫妇，凤欢喜和她。不同的是，秦氏兄妹是被安排在另外一桌的。见凤寻来了，俩人皆起身行礼。

随着丝竹声起，晚宴也正式开始了。凤仁玉的心情似乎很好，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是难得进了好多食，期间一直笑容不断。不是也会插上几个小笑话，倒也其乐融融。

淡淡的眉头微微蹙起，因为沧澜的到来，她都忘了今晚的宴会。看看楚歌和沧澜，再想到那边的凤仁玉等人，倒有了一丝犹豫，沧澜虽然去了也没关系，但是现在楚歌的身份倒是尴尬，总不能不管不顾啊。

“夜儿，你先去吧。”沧澜清夜轻笑如薄雾，“还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言下之意不过是并不想暴露行踪，也不会有人知晓。只是出于一位朋友的立场来看看她，不希望涉及国际交往。

看着少女微卷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忽扇忽扇着，鲜艳如血的眼底流露出点点矛盾，沧澜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你们呢？”凤寻仰头问道，许是意识到自己才是主人，若是主人径自在年中最后一天离开参加晚宴，却把客人单独丢在自己的地方，这样似乎说不过去。

沧澜清夜笑着看了一眼楚歌，道：“趁你不在，正好和楚歌说说你的坏性子！”楚歌在一旁涩涩地一笑，给了凤寻一个安心的眼神。

半个多时辰后，凤寻正愁着怎么接口脱身，凤仁玉便开口说乏了，让他们这些小辈自个玩吧，便由秦飞扬陪着回了寝宫。凤仁玉前脚一走，凤寻便托词也走了。凤欢喜一路看没人了，就剩下那对鸠占鹊巢、惹人生厌的秦氏兄妹，加上也乏了，便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骄傲地也回去了。

凤寻一脚才踏进飞来阁，就听见头顶传来楚歌欢喜的呼唤声：“夜儿，我们在这。”显然经过半个多时辰的相处，楚歌已经不那么拘束了。相反，似乎和沧澜相谈甚欢。

凤寻抬头，就看到自己宫殿的屋顶上悠闲地坐着两个男子，中间竟然还摆着一张小桌案。在月华的笼罩下，一位身着淡色纹三色堇花纹的织锦长袍，绝世的容貌在月光下清晰微冷，嘴角是勾着一抹完美的弧度，风华倾世，飘逸出尘。另一位穿着简单朴素的全白布袍，清秀的眉眼更显真实纯良，他眼眸灿烂地看着凤寻笑，露出憨憨的虎牙。

少女俏皮地眨着眼，拊掌笑道：“你们倒是会享受。”抿抿水粉色的嘴唇，转而回头和红叶吩咐，“红叶，你送我上去。”红叶闻言，道了声“请殿下恕罪”，便托着凤寻的要飞身上了屋顶。

“红叶，你先下去吧。”凤寻本身也是有些底子的，所以在屋顶上尚能行动自如。

“那你们记得等我回来一起守岁哦。”凤寻也觉得事情这般处理刚刚好，便连忙唤了红叶替自己更上一件大红九尾金凤的宫装，梳了一个端庄的发髻，便忙忙赶往浅音宫的花厅。

走的路上刚还碰到文心文若带着一帮侍卫拿了行礼回来，凤寻便特地交代他们也要等着自己，许诺自己会快快回来的。

挽凤的皇宫今晚灯火通明，就连空气都在冷冷的夜色中欢快的跳跃着。少女穿着繁琐的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头上极为耀眼的仍是火鸢血玉簪，素洁白皙的额前垂着一层薄薄的刘海，一枚小小的泪状红宝石忽隐忽闪，点缀的恰到好处。俏足轻移，带起一阵干净、妖冶的气息，让人移不开眼。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比往常多了不少，值班站哨的也比往日多了近一倍。皇宫不同于民间，在民间，天暗了后家家户户围拢在一起，大街小巷悄无声息，就连乞丐都会聚到一起享受团圆的氛围。

“怎么多了这么多人？”凤寻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