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合卷 身死

青年仔细一看，那老头身旁不远有一扇半开着的窗户，正着进去便是那“望海楼”的厨房，在看那老头的模样，也知道他此刻闭着眼在想着什么了。

青年微微一怔，真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若这老头真的是一位隐市高人，恐怕他真要给“潜龙雏凤”一流的高人们抹黑了。

不过又觉得这老头身上身上似乎有股与常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还是毅然的走上了前去。

“这位老伯，在下这里有些上好的新茶，想寻一处清凉淡雅之地邀您共饮，不知老伯可否……”

这青年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这老头插言打断了：“啧啧，天下大乱，名不聊生，尔等还有茶可喝，不过老夫可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闲情逸致，倒不如您老赏赐几两钱银，让老夫把这肚子填饱了再说。”老头伸手拍了拍他那露出衣襟的油亮肚皮，有睁眼朝那“望海楼”里瞧了瞧，倒是连正眼都没有瞅瞅这青年。

他打量着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扭头看看那洱海打渔的渔船，带着淡淡水汽的和风垂着他的发丝随意的飘摇。他行的不快不慢，走在街边也毫不起眼，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王公贵族们也都不曾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些市井小民也不曾注意到他。

忽然街边传来一阵豪放的歌声，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但是那些人仅仅将目光停留了片刻，便有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那唱歌之人乃是一蓬头垢面的老头，拄着一只长篙，长篙的末端破裂开来，就似一杆扫帚了。老老头手中拿着一杆脏兮兮拂尘，若不仔细去看还当真不容易瞧明白他手上拿的是何物。这拂尘应该是中原道家的物件，这人按理说来也应该是个落魄的道士，只不过这老头却又顶着个油亮的大光头，头顶之上还乱七八糟的烫着一些戒点，像长着满头的疥疮，分明又是一个和尚打扮。这众多不伦不类的打扮夹杂在一起，又简直是一个活脱脱的老疯子模样。

“走，我们过去看看！”青年对这身后的林武招呼了一声，林武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阻止道：“公子，这老头想必是中原逃难而来的，打发几个银钱便算了，万一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是不妙了。”

这一般逃难的难民身上多多少少会带着些许传染的疾病，这少年自幼身染顽疾，若是在惹上什么疟疾之类的东西，可就当真是雪上加霜了。

“你这老不死的，我家公子邀你喝茶是你的福分，你不去也罢，竟然还这般怠慢！”这林武乃是莽撞之人，见这臭烘烘的老头这般对他家主子不尊重，顿时怒火中烧，就要去揪那老头的衣领，嘴上也嚷嚷的骂道。

“不可！”少年脸色一冷，赶忙呵斥道，然后匆忙道歉：“老伯莫怪，在下管束无妨，到让你见笑了，那在下就请你到好好的吃喝一番如何？”

那老头眼睛一亮，砸了下嘴，说道：“这感情不错！”

“反正我的日子也不长了，过去瞧瞧也无妨！”青年不以为然的说道，却被林武拉住了胳膊：“这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老叫花子，哪里有什么只得看的，我看还是早些到天龙寺去找青灯禅师吧为公子治病吧！”

青年一皱眉，显然对这林武的话有些不满，扭头注意了一番那个怪老头，他似乎并没有听到林武不敬的话语，心中大为安心，教训道：“你懂得什么，天下英雄多出自屠狗卖鞋之辈，兴许这小小的大理镇便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青年呵斥让林武将手送了开，兀自朝那倚靠在“望海楼”墙角柱子上的怪老头走去了，还未待走近，便闻到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林武皱眉不已，脸都扭到一边去了，却见那少年一脸的平静，嘴角边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微笑，让人看着生不出一丝厌恶之意。

那怪老头，倚靠在那柱子上，眼睛微微闭着，鼻尖微微耸动，像是在努力嗅着什么，嘴巴还在那若有若无的砸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