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铁骨柔情(一)
娟子又把铁姑娘带到办公室后面的收藏室,“你先坐会儿,我帮你找。”娟子,依着贴在架上的标志,搬出几迭《浥城晚报》,看着日期,翻到了铁姑娘所找的那份。“找到了,你过来看看。”铁姑娘过去,娟子指着报上的日期说“你慢慢看,我先到外面看有什么情况。”铁姑娘坐在大大的阅览桌前,翻着版面。一面没有,下一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些时政要闻…突然,一张相片让铁姑娘眼前一亮,身子顺势坐下,仔细读了通报道。“真是万哥,没错。”娟子又走了进来,倚在铁姑娘身侧,“看到帅哥了,这么专注。”铁姑娘见娟子打趣,也不含糊。“倒不是帅哥,不过是一个朋友而已。”
娟子低着头看了看相片与介绍,“你对这人感兴趣了,有眼光。是朋友介绍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铁姑娘笑着挠娟子的胳膊,娟子一边躲,一边说。“别闹了,说正经的。你现在在哪工作,单位一定不错吧。”铁姑娘松了手,俩人坐在阅览桌旁,随意聊着。“先说你吧,啥时进来的。”铁姑娘问娟子,娟子表情轻松,略带满足的说。“前两月,市文化系统搞公开招聘,图书馆正好要人,我呢也叫刚碰到机会,在学校学了三年,一出来便考。我想,我呢,一没高文凭,一没后台,能考上,也就省份心了。没想到碰中了,到今天一月多一点,昨天刚领到工资。你呢,有你爸爸那棵大树,一定差不了。”
铁姑娘不知怎样回答,只好打马虎应付过去。“对了,我能把这几个版面复印下来吗。”铁姑娘问娟子,“当然可以,不过复印费,要自己出。”娟子想了想,对铁姑娘说。“你再坐一会,我帮你去复印。”过了十几分钟,娟子拿着还烫手的报纸过来。“帮你复了两份,不知够了没有。”铁姑娘接过报纸,“够了,谢谢。”娟子笑了,“我听说,此人目前,可是浥城实业界的风云人物;你若真的对他有…兴趣,可得抓紧。”铁姑娘也笑了,“没那事,至少目前没有。”
铁姑娘从图书馆的阅览室出来,天空忽然电闪雷鸣,暴雨黑天,许多人站在图书馆的走廊里躲雨,卖报的老板也乘机将报纸抱过来推销。“浥城晚报,最新的浥城晚报。”大家买了报,在走廊上站的站,靠的靠,边看边聊。铁姑娘摊开报纸,倚着走廊的柱子,翻着大标题。“《货款被抢无人援救拷问市民良知》。一名女子在众目睽睽下歹徒用匕首指着喉咙抢走了巨额现金…多人目睹季抢劫过程,但没人出来帮忙…这起抢劫案,案发在大白天,还是在闹市区,受害人还受了伤…今天我们在大力提倡见义勇为时,实际上也是在鞭打邪恶,拷问社会道德和良知…”。一行躲雨人,在走廊里各抒已见……(未完待续)
天近傍晚,铁姑娘在西街老市场的一个卖散装卷烟的摊位前同老板讨价还价。“老板,再少些。你也知道,来买这种烟抽的人,现在已比较少了。除非烟瘾很大,或挣钱不多的人,才会买。”老板边摇头边装烟。“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就再让些利。”看到秤砣高高地翘起,老板左手提着秤杆,右手从秤盘中抓出一把烟放回筐中,铁姑娘又从筐中抓了一把更大的放进秤盘,“老板,不差这点了。”
老板看着秤砣顺着秤杆往前滑,无奈地望了望铁姑娘。“算了、算了。姑娘以后还需要这种烟,就到我这来买。这条街虽还有几个摊点卖这种自制的散装烟。但我这里是最好的,不是我夸口,现在商场里卖的一、二十元一包的烟还赶不上我这烟,只不过我们没包装。姑娘来了,我一定给最优惠的价格给你。”
铁姑娘提着烟,又到农贸市场买了些小菜,沿着石板路来到一家相对独立的老宅子前,推门进去。一股浓浓的中草药堵住了鼻孔。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妇女,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妈,是我。”中年妇女又坐了下去。“你又去买烟了。妈妈语气很不高兴,铁姑娘也没答话。走到炉旁,用一块润布包住药罐子的把柄,小心的从火上拿下。将放在旁边的一个铝锅子端上,往里添满水。提着个水桶,拿着竹筛,掂着小菜,出了门,蹲在溪旁的石柱上摘叶、洗菜。洗完了,铁姑娘将菜放进竹筛中,用桶在溪中打满水,左手搂住竹筛,卡在腰间,右手提着水桶,斜着身子,进了屋。
铁姑娘简单地弄好了饭菜,母女两,默不作声的吃完了晚餐;铁姑娘收拾完桌子,妈妈又开始熬药。“虚竹师太开的药方怎样。”铁姑娘问。“还行,就是太烧胃。”妈妈嘶哑的声音,夹着中药的气味在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间飘动。“是不是胃里的油水太少了,要不我们去砍些肥肉来。”铁姑娘洗完碗,坐到条櫈上说。“过两天,看看才。”铁姑娘起身去开电视,有声音,没图像。“在边上拍一拍”,妈妈说道。铁姑娘抬起手“用左手”,铁姑娘听声换了手拍。图像出来了,却还是花的。“明天,我找个人来,修一修。”铁姑娘陪妈妈坐着,看着晃动的图像,说着话。“你以后,少回家,有时间,去看看弟弟,就行了。”
铁姑娘将药翻了翻。“妈,那怎么成。”妈妈流着泪,擦着眼说:“我们大人受些罪,也是活该。只是你们一定要保证安全,否则,我们会心更不安。”铁姑娘过来,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替妈妈润干泪。“我们会注意的。”铁姑娘将药滤入小瓷碗中,端到桌旁;妈妈双手端着,用舌试了试,然后将碗倾斜,头往后仰。喝完,放在桌子。铁姑娘在炉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碗,从水壶中倒出一碗凉开水,端过,妈妈接过慢慢地喝完。看着妈妈喝完水,铁姑娘将碗接过,用手将桌上的另一个碗叠在上面,从桶里舀出水,将碗洗净,放进小柜里。“我已经和虚竹师太讲好了,等我的脚消肿了,我就搬过去,跟她做个方外弟子。”妈妈不再跟铁姑娘说话,一个人盘着腿,捏着念珠,喃喃自语。铁姑娘听得无趣,关了电视,一个人躺在床上眯着眼,慢慢睡了。
一阵鸡鸣声,把铁姑娘叫醒。铁姑娘从床上起来,理了理衣服。妈妈还在盘腿坐着,眼睛眯着,也不知睡了没睡。听见响声,妈妈睁开眼睛,“这么早。”铁姑娘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卷卷的钞票,双手递给妈妈。“这是这月的伙食费。”妈妈接过,又抽了两张递回。“你一月也回不了几次,用不了这么多。”铁姑娘没有伸手,“妈,你还是留着买些食品或其他日用品。”妈妈从墙角拖过拐杖,左手拄着站了起来。将钱硬塞给铁姑娘。“你还是为自己添几件衣服吧,这么大的女孩,谁不漂漂亮亮的…都怪你父亲…让你们遭了这么多罪;这么乖的女孩,稍讲究些,应当有大把的亮崽追,如能找个好人家,你有人照顾了,妈妈也放心了。”铁姑娘不敢再说,接过钱,提起烟。“妈,我走了。”妈妈点了点头,铁姑娘跨出门,回手将木头门关好。提着东西,流着泪走到公交车的站台前。
铁姑娘将烟交给管教,管教检查一遍。“你先交给他,然后再由他交上来,我们根据他本人的要求配发。”铁姑娘接过袋子,“麻烦你们了。”管教转身向里面走去,铁姑娘等了一会,铁主任出来了。铁姑娘先将烟从窗口推进去,父女两隔着玻璃,就着电话进行交谈。谈到家庭生活的变化,铁主任,伏在台面默默地流着泪。“你以后别再来了,注意安全。照顾好妈妈和弟弟就行了。我暂时就这样了,你们就别操心了…说起来应该是我来照顾你们,现在反而要你们操太多心,而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铁姑娘只是流泪,摇头。“不要紧的,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铁主任点着头,想起了些许事。“你回去找…这张报纸,把我们家的全家福相片拿张给他看,他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铁主任要铁姑娘在电话里,重复了几遍报纸的名字与日期。管教过来,铁主任提着袋子转身离去,铁姑娘泪流满面的望着背影远去…
出了铁门,铁姑娘沿着人行道,顶着正午的烈日,往前行走。有的士停了下来“去市内吧,搭的好些,公交车,好难等的。”铁姑娘摆了摆手,“抠门”。司机一踩油门,加速走了,泛起一条尘土,铁姑娘用手捂着嘴,往里闪了闪。每次来这里,铁姑娘总是早早起床,走几站路,赶头班车过来。探视结束,再走几站路到公交分站,乘普通公交车回市内。除了这一路公交车不太方便外,还有就是,这一个来回,可以节省近十元的车费。
铁姑娘下了公共汽车,走过天桥,来到浥城图书馆。进入一楼的阅览室,因是中午时间,又非休息日,阅览室里的人不算多。铁姑娘在报架前搜着,找到了《浥城晚报》的报夹,一张一张看了个遍,又将报夹放回报架,走到管理员的办公处。“请问有…”办公桌前的一个人抬头,“铁姑娘,好久不见了。“铁姑娘见到一熟悉的面孔,笑了。“娟子,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娟子把铁姑娘拉进办公桌,双方互相寒暄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