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风生水起(二)
阿万顺着床坐了起来。双眼眨着,两手掌揉了揉太阳穴。“这么快。”铁姑娘也没作声,微微地笑了笑。“几点了”,阿万在床上找手机,“快十一点了。”铁姑娘低声说。“我睡了这么久。”阿万边说边提着桶出了门,用冷水淋了淋脸,返回来,眼睛在房里瞄。铁姑娘从工作包中取出一盒简易牙刷和牙膏,拉过万哥的手掌,塞了过去。“先用这个吧。”铁姑娘看着,万哥潄了口,洗了脸,摊好毛巾。将门拉住,倚着万哥走了出去。
“你好像比我还高些。”万哥扭头看着铁姑娘,“你有多高,不穿高跟鞋。”铁姑娘“卟”的一声笑了,脸伏在万哥的肩上。“不告诉你,反正比你高些。”俩从说说笑笑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吃摊,叫了两个煲仔饭。“是这样,我在这儿要住好几天,你帮我搞下卫生,再帮我到家俱店,随便买几样,先用。”阿万从包中掏出一张卡,铁姑娘压住万哥的手。
“卡就不用了。”阿万从铁姑娘柔软手掌中抽出,取出一迭现金递给铁姑娘。“我先帮你清洁一下,再叫装修公司派两个人过来,帮你刮刮白。”铁姑娘将现金小心的收好。“那我就去上班了,麻烦你了。”阿万把筷子一放,铁姑娘走过来。“就这么走,要我帮你做事,总得有所表现吧。”阿万看着铁姑娘,“怎么表现。”铁姑娘羞涩地摇了摇头“现在…算了,以后才…”
阿万交完班,顺着人行道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就被铁姑娘拦住。“今下午找到人,两个师傅干到晚上八点多才刮了一遍,明天上午还要再刮一遍。房里还有些气味,今晚就另找地方住,好了。”铁姑娘肩上挎着包,手上提着袋。“去哪儿”阿万问早有准备的铁姑娘。铁姑娘用手指了指闪着光的招牌。“浥城宾馆”,阿万苦笑了下“你真够水准。”铁姑娘拉着万哥“走吧,我知道一个自助式经济型的旅馆,挺划算地。”
阿万跟着铁姑娘转了几条巷子,来到一个老城区的一幢当街的老房子前,铁姑娘一个人快步向前,对昏暗灯光下的一位老婆婆说了几句,向万哥招了招手,阿万走了过去,老婆婆也没反映。铁姑娘又向老婆婆大声说了说,老婆婆点了点头,铁姑娘便从老婆婆手中拿了两把钥匙,牵着万哥从窄窄的楼梯上到三楼,铁姑娘打开两间门,“你住哪间”,阿万进房看了会,卫生间在哪。”铁姑娘指了指对面关住的门,“自己去里面洗,有热水,但空间很小。”铁姑娘将袋子放在床上,“这是我到服装超市帮你买的一套衣服,凑合着穿一夜。”
阿红喝了碗鲜鲜得鱼汤,吃了碗软软得香米饭。贾学者便陪着阿红出了小楼,沿着林荫道,两人从酒店的后门回到阿红的住处。
阿红打开电脑,将上一次的棚户区改造方案调出。“能不能,从万哥的思维中跳出。”贾学者站到电脑桌前,看着阿红不停的滑动网页。“能不能稍慢些。”阿红站了起来,“你一边看,我去冲个凉。”贾学者坐在电脑椅上,认真的读完万哥的方案,思考着他的内涵。阿红冲完凉,换了套连衣裙,用澡巾搓着头发,走过来,不想水滴掉在贾学者的光头上,阿红忙用毛巾去擦,眼睛却发现贾学者的头顶在微微冒气。手中的毛巾往上一抬,顺手抓起摇控器,将空调开了。阿红坐在床沿,贾学者把电脑椅转过。“万哥的思想是忆往昔,看今朝,颇有忆苦思甜之味。”阿红望着贾学者,静静地听。“这一点,我没法和万哥比,在传统与发扬方面,万哥已够超前了,我虽也读了不少书,但在对传统的把握上,我绝对没有万哥的功力。”
阿红一边揉搓着头发,一边听着贾学者的述说。“既然在这方面已很难改进,就另寻一套方案。”贾学者转过椅子,又看了遍万哥的文稿。“说传统,你肯定比不过万哥。那么,讲现代呢,你不也有优势吗。”阿红替贾学者解惑,见贾学者还没完全弄明白,阿红接着说:“万哥太喜欢从故纸堆里寻找感觉,你呢,对现代艺术的了解应当说,稍强于万哥吧。”贾学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基本明白了,回去根据这个思路作个方案,再来探讨、探讨。
贾学者回到家中,把所有窗子都打开,阵阵晚风很快将满身异味给吹走了。思路也理清了,贾学者在键盘上敲了大半夜,将以“时尚与创意”为主题的方案草拟出来。带着满身倦意,贾学者在卫生间里冲了个凉水澡,找了些饼干就着开水随便吃了些,便拿着打印好的文件来到阿红的办公室。
“熬了一夜吧。”阿红关切地问。贾学者将文件递给对面的阿红,又细细地说了遍。“这个方案应该是可以的,唯有一点担心。创意往往与随意相联系,灵感何时有,谁都拿不准;但施工的工期不能拖。”贾学者胸有成竹地说,“这点倒不用担心,不会耽误工期。”阿红笑容满面地问“你有何高招。”贾学者也笑了,“上次在网上搞了个征集活动,这次我们再贴些图片上去,将范围扩大点,肯定会有成果的。”阿红点着头说“好主意,图片谁来照。”贾学者立即接道“我可以。”阿红笑了,“我真有些糊涂了,搞建筑设计的,对摄影都比较在行。”阿红将方案合上,“上网后,我们可以依据实际,有选择地请一些设计师来看看,亲自参予局部设计,将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贾学者见阿红情绪蛮好,将一些设想也说了出来。
阿万冲完凉,坐在窗口吹着风,看着夜景。铁姑娘端着盆子进来,将阿万换下的衣服,一起塞进了盆子,将方凳横放着坐下,熟练的搓着衣服,泡沫不一会便将铁姑娘的双手掩没。“这幢楼本是这个社区的办公楼,老人的儿子也曾是社区的治安主任,在一次追逃中殉职了。为了帮家属解决一些实际困难,社区干部便将这幢楼改成了旅馆。由老婆婆进行经营,老婆婆原先还看得一些光,这年吧完全成了睁眼瞎。除了一个价目表,没有人来收钱。可这间旅馆生意却一直不错,从没人少给钱。”铁姑娘端着盆子到卫生间去将衣服漂净,走到窗前,将衣服挂到防盗窗上。“你说生意好…这个时候,还有空房。”阿万不解地问。铁姑娘笑了,“我今下午找到人时,便到这里订了房。”铁姑娘挂好衣服,迎着电风扇直吹。“你对这儿蛮熟。”阿万将拂到脸上头发拉开,“我曾是这个社区的志愿者,老婆婆就是我们重点帮助的对象。”(未完待续)
郝阿姨将社区环卫组的人们全都叫拢,在社区的会议室开会。“根据上级领导的具体指示,这一周我们环卫组的要再接再厉,为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作贡献…特别是两台环卫车,要人停车不停,二十四小时上路。早、晚班换着来,拜托大家了,验收合格后,我给大家发红包。”大伙在一阵抱怨中散去,阿万和助手分好了工,便开着车,开始在区内的主要道路上洒水、清扫。交完班,已是凌晨时分。
阿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服装厂的家门口,从断了的窗棂处取下钥匙,推开门,满身都被蜘蛛网粘上,阿万依着昏暗的灯光,从门边处抓过一把高粱扫把,在房子里上下左右一阵乱扫,提着桶,到外面的水龙头处冲凉,湿湿的毛巾一沾身,阿万感到一阵凉意刺骨。阿万直好加快速率,草草了事。
回到屋中,将摇摇晃晃的床稍稍清洁了下,便躺下,刚躺下一会,又起来,在床头柜的柜子间找了找…只好又将换下的工作服重新穿上。想了想,又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出,一张婚纱照呈现在眼前,阿万神经似的把抽屉推了回去,泪水不禁流了出来,俩手扶住床沿,滚到在床上。阿万瞇瞇瞪瞪的好容易睡着,却被一阵鸡叫声唤醒。
阿万靠着床椽斜着身坐着,望着墙壁上爸爸、妈妈的遗容,默默发呆,这儿本是自己的家,现在反而不习惯了。这一年多来,风风雨雨,再回首,真是恍如隔世。拿起手机,给铁姑娘发了个短信,双手压着床板,转身又睡了。
铁姑娘接收到万哥的短信,便跑到彭总的办公室。向总经理助手请了假,又打了个电话给万哥,确定了地址。在矿区叫了部的士赶了过来…轻轻推了推,门发出“吱”的一声,铁姑娘侧着身贴着木头进了屋,用手捂了下嘴,又移开。见万哥和衣躺着,心一慌,跨到床边,右手掌摸着万哥的额头,左手掌压住万哥的手臂,‘还好,没发烧。’右手掌也移到了手部,双掌轻轻摇了摇,俯下身轻轻喊道:“万哥,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