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模糊地想著,黑空开始降下霜雪,钻进盖身的稻草里,躯体内外都冷透了,可是额头还是哪里又好像是热的,她半昏半睡地睁开眼,好似看到了一道金光在指引她。
要死了吗?要死了吗?还是死掉比较好吧?
一个重量忽地压在她肚皮上,痛得她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小乞丐,就算再看著我,我也不会给东西吃的,走吧!”
她捧著自己的残钵,将已经臭酸冷硬的半个窝窝头捏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纵然肚子已经很饿很饿,饿到痛了,她还是不敢吃完,留了一点。
从她有记忆开始,这庙口就是她的家,众人踩的地板是她的床,那边塞的稻草就是她的被,她身上穿的衣衫是好几年前有个大娘可怜她,说她一个小女孩怎能坦胸露臂而帮她穿上的。现在已经小了很多,破了很多,污了很多。
那时候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女孩儿”,跟那种……在月老前娇羞地烧香拜佛拿红丝线的美丽人物是相同的。
不,或许是不同的。她没有那么美丽,她蓬头垢面,身上的污泥可以搓出两个窝窝头;她又脏又黑,甚至没人看得出她究竟是男是女。就算是去溪边洗乾净了脸,她还是不美。
湛露先是张大了瞳眸瞅著她,半晌,才镇定又和缓地轻轻露出微笑。
“你以後就知晓了。”
上官绿一呆,湛露越她而去。
“好厉害啊……”她傻傻喃语。大哥选的,果然不同。
唉,她能玩弄的,还是只有小行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寒冷的冬夜里,她在庙口旁的小巷中卧地而眠,身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会不会死啊?她听人家讲过,“死”是一件很可怜、很伤心的一件事。
那缺了门牙的庙祝,老是说:死了就不会有烦恼和痛苦了,也就是不会饿,不会冷,只要躺在一个叫做“棺材”的好地方睡觉就行了。
死掉,听起来很好啊,为什么会觉得可怜伤心呢。
※※※
湛露,七岁之前,她没有属於自己的名字。
不,或许不是七岁。因为她是从有记忆的那年才有人帮她开始推算起,可能多或少了一、两岁也不一定。
“喂!小鬼,滚远点,别挡著老子的路!”
“兔崽子讨了多少钱?四枚铜钱?真他娘的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