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步墟道长

步墟没想到曼珠会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地将宽大的袍袖掀开，曼珠看到他如鸡皮一般皱褶的手臂上赫然有个暗红的血色牙印。

步墟苦笑道：“三百年前，我还不是千月峰的掌门，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鸣凤谷之战，我和你爹娘一起，奉命死守通灵塔，在通灵塔外，我被血族咬伤，晕了过去，等我醒来，通灵塔已经从千月峰顶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深深的空洞，洞底......是幽冥海的波涛。”

曼珠没有想到，现在受万人敬仰的千月峰掌门竟然在那场大战中是和自己爹娘并肩作战的同袍，顿时生了几分亲近之意，也为自己方才冒昧唐突的质问感到抱歉。

“对不起......道长，我以为您是和天帝一起，下了牺牲我爹娘的那道命令的人之一，才会质问你的。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被牺牲的人之一？”步墟感觉到曼珠的歉意，轻轻抚摸着曼珠的头，温言道：“孩子，你不用感到抱歉，你的爹娘在那一战中无辜牺牲，我明白你的感受。”

步墟的目光中满是真诚：“你不要怕，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想必你爹爹已经告诉了你当年的事情，你父母遇难，我们也很难过，你放心，千月峰已经和三百年前大不相同，不论发生什么危险，我们都不会舍弃任何一个人。”

曼珠闻言，霍然抬头，仔细地辨别着步墟话语中的真诚。

她想起了三百年前的那一天。

血。

火。

曼珠觉得步墟抚摸自己头发的手掌一片冰凉，寒意透过头发侵入头皮，毫无人体的温暖，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的手掌，抬头问道：“道长——你——”

满山遍野的厮杀呐喊。

白骨堆中挣扎着的千月峰诸人，仿佛穿透三百年的时光，从血泊中仰起脸来，沉默地看向她。

和通灵塔一起永远湮没在幽冥海底的爹娘。

被牺牲的千月峰弟子。

“三百年前，您也是这么对弟子们说的么？不会舍弃任何一个人？”曼珠直视着步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