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样的婚姻,他不曾想过分手?”
正想折回大屋,一转身,却看见书凡在小路的另一端拄着拐杖行来。
“若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书凡一副心急的样子。
“我怎么会不告而别呢?只是在房里待得有点闷,出来散散心。这条绿荫小径挺诗意的呢。”
“是啊。你看,那些孟宗竹都是我妈的最爱呢。”书凡指着那一丛丛的绿竹,兴奋地说。
“来,我们这边坐。”
“雨疏姐——”
若伶想说些什么宽心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和雨文是好同学,说来也算我妹妹,而我们却都爱上同一个男人,把他交给你我也很放心。虽然如今我已不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我曾经拥有。”
一股悲伤笼罩着房间。
“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样?”
若伶拍拍一条长石凳坐下,有意在此打开问话。
书凡顺从地坐下,仍兴致盎然地谈着他父亲设计这庭院的用心。
“我爸爸除了是一位好医生外,也是一位天才设计师,这栋别墅的里里外外都是他亲自规划、设计。他常说行医使他活得有意义,设计使他活得有生趣。他喜欢创造一些别人所没有的东西,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流行;他说那是最没有品味的东西,做不了自己的人才跟流行走。他靠自己赚钱,丰富地过他一生,唯一的缺憾就是我母亲无法走进他的心灵。”说到这里,书凡突地打住,方才的兴致也转为黯然的沉郁。
若伶其实很想知道有关他父亲的故事,于是,捡了枝枯枝在手中拨弄,却装着不经意地问:“那他们是如何过一生?”
经她一提,书凡才继续道:“所以,虽然父亲努力地经营他的人生,却还是不快乐.小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他郁郁寡欢的心情,除了休假时陪我们小孩说说笑,才能看到他的笑容外,记忆中,他是一个沉默少语的人。”
雨疏点点头,泪随着心头的难过涌上眼眶。
“这样也好,既然我不再让他留恋,我也没有理由留在他身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时间会再带来新的东西;曾经有过的欢乐、痛苦,也一样会被时间洪流冲走。有一阵子,我几乎是走不出那痛苦,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地网住我,任我怎么挣扎都冲不破那张痛苦的网。一旦突破,这才发觉生与死、快乐与痛苦都只是一线之间、一念之别而已。可是,往往穷毕生之力,就是越不过那一线之隔和一念之差啊。人,有时真是愚蠢至极的动物。”雨疏淡淡地说,一抹轻愁掠过白皙的脸庞。
���走出雨疏的房间,若伶的心沉沉重重的,仿佛那哀伤、痛苦、无奈和挣扎,都在她心底走过一遍。她默默地走出庭院,绕至小径,踩在一地的黄叶上,雨疏那低婉哀怨的倾诉,随着瑟瑟的秋风飘荡耳际,她该怎么做?她是不是又错了?虽然雨疏宽容大度得没有嫉妒、怨恨,把悲伤留给自己,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增加她的愧疚感。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书凡是否依然属于雨疏?
她不确定地甩甩头,凉飕飕的风也吹不去她沉甸甸的心情。爱他,原该是件快乐、甜蜜的事,怎么竟成了这般剪不断、理还乱的心境?她不了解书凡的心事,她想应该去问他,她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才能解开她郁结的心,否则,他与她将会有道无形的阴影遮蔽了他们的感情。
他们三个之间的问题,他才是关键人物。她决定找他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