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较于她,他才是最辛苦、最吃力的一方。
而她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好,但至少,她不可以再让他苦恼,不可以再成为他的负担,不可以再让他为她操烦一丝丝…她抹去泪水,强迫自己不再哭泣。
“对不起……我好任性,是不?”红豆轻笑道,揉揉自己哭到发红的鼻头,嗓音沙哑得吓人。
她不明白,不明白呀!
泪眼所凝觑的他,眉头深锁却不发一语,对她的无助束手无策。
说话呀!说什么都好,不要让她一个人独自担惊受怕,安抚她、斥责她,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他只是抿紧唇不发一语?
刺痛感自眼眶蔓延到掌心,逼迫她不得不垂颈注视。
泪眼朦胧间,模模糊糊的交叠手掌,是她与他的。
“让我和红豆独处好吗?”白云合朝众人低语。恶咒的宿命就只让他们两人明了吧,不必要再扯进其他人的伤心。
“老二……”
“炎官,听白云的话。”风裳衣勾住石炎官的肩,硬将他给拖出房门。
怜我不安地频频回首,领着黄魉退出,顺道掩上木门。
白云合拭去红豆脸上的冷汗,拨开垂落她颊边的青丝。
握得死紧的白色粉拳是她的,轻覆其上、略褐色的大掌是属于他——那手心传来的冰冷温度及浅得近乎无法辨识的颤抖,是来自于他——她最冷静、最自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二小叔。
担心受怕的不只她一个。
眼前她的夫君将她安然环在双臂之间,比平常更加施力,几乎弄疼了她却浑然不觉。不开口,是因为他也手足无措吗?
他,在懊恼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吧!泪眼婆娑的红豆挤出一抹笑。她竟然开始猜透白云合烦杂的心思了。
她能歇斯底里的尖喊,疯狂的叫嚷来发泄情绪,可他不能,因为他是她的夫、她的天,必须为她撑起苦难及一切的男人;甚至于到了她合上眼的同时,他将被独自遗留下来,承受着丧妻之痛。
“别怕。”可悲啊,这种时候,他竟然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红豆边哭边嚷:“她说她想见那个男人最后一面,宁愿、宁愿赔上七世……可我不是她呀!我压根不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性格,她怎、怎么可以自做主张……我不要,二小叔,我不要……”她哭声渐歇,只剩重重吸鼻的啜泣。
“红豆,那是你日有所思,才会胡乱将梦境里的画面当成事实,那些都不是真的,没有前世、没有轮回,你就是红豆,没有人能用那种荒谬的方式来决定你这辈子的命运。”白云合轻声细语,双手捧起她的脸,以拇指拭去两眶的泪。
风裳衣说得对,他不能乱了阵脚,红豆的反应超乎他所预料的激烈,倘若他无法平抚她的不安及恐惧,红豆会先逼疯自己!
“是真的!那是真的,梦里的声音听得我心好疼!我……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好乱,也好怕……一想到自己……仅仅剩不到五年的生命,我就好害怕。”红豆咬着下唇,泪眼直视白云合,埋首在他肩胛里。“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若真要受早夭的诅咒,何不让她在未识情爱,甚至是在为亲娘所弃之时就在冰雪中解脱?为何非要到她正全心全意学着去当他的好娘子……在她如此幸福之时,狠狠地敲碎她仅仅十数日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