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细腰肥臀

不去。

又犟嘴！你爹又没死，怕什么怕！

母亲在诅咒父亲，当着我的脸。她又让我开始仇恨。

我转了转身子，朝漆黑的院子里看了看，仔细辨别出那扇紧闭的门，一种莫名的恐惧渐渐浮上来，抓住我的心。我坚决地回过头，颤颤地说：“不。”

“有什么？快去。”母亲命令道。

我如实回答：“太黑了，我怕。”

“去叫你爸吃饭有什么好怕的，别磨蹭了，快去。”

我磨磨蹭蹭到从门槛上下来，脚底下像踩了棉花，心里怦怦直跳。好不容易摸到门前，我按住胸口，嘴贴在门缝上：“爸爸，吃饭了！”话音未落，赶紧向厨房逃去。

一整天，父亲还没起床。

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严严实实罩着院子。厨房里的灯光显得很暗，漏出屋外几米远。母亲还没做好晚饭，宇儿回来伸着脖子朝厨房里望了一眼，又踮着脚出去了。母亲装作没看见。她却不让我出去。

我保证不会对别人说昨夜的事。我说。

母亲仍不许我出去。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我隔了一会儿又说。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喘着粗气，再往门槛上蹲。母亲面孔僵硬。

再去！

不。

听见没？

你少废话。母亲堵住我的嘴，不放我走。

我无可奈何地蹲在厨房的门槛上，抱着膝盖，头搁在上面，缩成一团。白天里，恨母亲恨得要命，真见着了，又愣是恨不起来。母亲早算准了我是“没骨气”，再大的仇恨隔不了夜就忘。

母亲坐在炉子前，怅然若失。锅里的稀饭“咕嘟、咕嘟”叫着，她一下一下往锅底填着干柴，眼睛死死盯住火苗。在火的映照下，她的眼睛亮得如同白昼。

我几乎不敢正眼看她，又忍不住要看。我的鼻子贴着膝盖，翻起眼皮，一下一下看她僵硬的面孔。

过了一会儿，母亲回了回神：“克克，去，叫你爸爸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