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不是你的妻子,别忘了你要出家。”蓝芷颐提醒道。
杜君衡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没忘记,所以我得了去我的牵挂。言归正传,如果你坚持住客房,我也得搬去客房,过了子夜你随时会有状况。”
对他的耐性不得不佩服,绕了一个早上,他刚柔并济,就只是为了一件他大可自断自专的事。若他真那样做,正合她的心意,她可以毫不介意地坚持到底;如果他来软的那她就学弟弟的绝招,赖到底,可是他偏不让她称心如意。
除了弟弟外还没有人可以取得她的让步,通常人们都会不知不觉地走进她设的圈套,任她摆布,而这个天真道士是大智若愚还是误打误撞,居然成了例外。
“你不宜久立,先到前边坐下,我们打个商量可好?”他和气而有礼地说,并顺手就搀扶她,可她却轻轻地拂开他的手,走向前方的花架。
“先说明一下,我并不是以止臻压你,因为你只在意止臻,所以我只能用他让你为他珍重。一般人通常都会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我以一个大夫的立场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杜君衡正打算好好地和她讲理。
“要商量什么?”她并不想一早就听他扯个没完。
杜君衡放弃说服她了,直接说:“我想治好你,你若废掉武功,一定好得了,如你不愿废掉武功,在治疗期间内,也不要动真气。”
见她没任何反应,他改口道:“给我一个机会,至少以后遇到相似病例时,治愈的成功性比较大,活下去对别人来说很重要。”
“你真的这样觉得?”他可从没有这样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和你真的这样觉得?表面上同样是问句,实际上前者是客观的现象,指这件事有或没有,后者是指我的主观感受。你用后者而不用前者,不就把问题归到我的感觉?这句话的意义表示──事情并不是这样,是我觉得这样,是我多心了。”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分析起名学来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一句话这么复杂。”他也从没费心在和别人的交谈上。
看他诚恳的态度,蓝芷颐缓和了脸色。她说:“你是一个幸运的人,可以这么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我从懂事以来,就得小心谨慎地察言观色,人们所说的话,不管有意或无心,都不是只有表面上的意思,后来这成了办案的利器。”
“我从来是有话直说的!”杜君衡不希望她把办案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蓝芷颐问道:“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要不要命?”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长年过着规律修行生活的他,为何对她的事那么放不开?
“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也许你是我的魔考。”他坦白地说。
“放掉它,对你我都好,你一向精勤修行,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阻碍了功课?”蓝芷颐出自善意地说。
“救济是修行的功课之一,我空有一身医术,却连自己的妻室都不管的话,谈什么修行呢?”他不自觉地说出这话。
“我不觉得,但是无所谓。你对止臻好,我铭记在心,但请你不要管我的事,为别人好,不代表可以决定别人的事,往后我还是住西厢客房,你不必费心替我医疗。”这话摆明了和他画清界线。
“我觉得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这话果然已改善了遣词用句。
蓝芷颐只给他一个相应不理。
他只好再自言自语地说:“不许别人决定你的事,却允许自己决定别人的事。你应加个‘请’字,才不会变成命令我不必替你看病,命令别人不就是决定别人的事?”
蓝芷颐本想生气,然而看他一脸的认真,她只是无奈地说:“你这是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