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场子里只有一张大桌,大桌上摆着七只大小不同的乌龟,场中的艺人手里拿着铜锣轻轻地敲着。
那锣声忽大忽小,还带着奇怪的韵律,正当人们好奇这是什么表演时,桌上那愣头愣脑的乌龟突然像大梦初醒似的爬了起来。
“阿叔怎会怕你惹麻烦?你就算把天弄倒了,也有阿叔替你把天给翻回来。我怕的是,”他叹口气。“万一你伤了呢?万一你出事了呢?要是阿叔来不及救你呢?”他声音转低。“那我如何能原谅自己?”
“呜…”裘娃儿扑进他怀里。“阿叔,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管别人闲事了,真的!”她加重语气。
应铁衣一开始的确是以长辈的立场说话,可当裘娃儿扑进他怀里,当他感觉到彼此的身体相贴着时,他的心思不试曝制地往另一个方向转了,然而这是不成的,是违背伦常的,他怎能…
急促地将裘娃儿推离,望着她被泪水洗得更黑更亮的眸子,他慌得背过身,掩饰地咳了咳后道:“你知道就好,我们快进城吧,天也晚了。”
“嗯。”低下头将泪擦于,她乖巧地跟在应铁衣身后。
“怎么了?”应铁农问。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怎么会变成这么复杂呢?”她不解地偏着头,小脸上有些气馁。
她不过是想替人传句话罢了。
应铁衣抚了抚她的头。“我知道你原是好心,不过外头不比咱们谷里单纯,所以我才要你多小心,别胡乱惹事呀。”
看裘娃儿仍有些不能释怀的样,他换个方式道:“你在谷里不是常替王妈跑腿吗?”
小娃儿眼泪掉得快、收得也快,一进城,看见城里的热闹景象,她就什么也忘了,长久住在谷里的她,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耍杂戏的艺人,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就连挽着篮子与人杀价的妇人,她瞧着都觉得有趣。
于是那步伐就愈走愈慢,到最后甚至完全不动了。
应铁衣无奈地回过头,看见她挤在人群中,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场中的表演,一会儿兴奋地拍着手,一会儿惊讶地捂着嘴,那表情如此多变,叫应铁衣舍不得挪开眼。
“阿叔,”她一手放在嘴边,一手对着他频频挥着。“你快来看啊,那乌龟好厉害哪!”
带着不自觉的笑,他慢慢走向她。
裘娃儿点点头。
“你替王妈送篓萝卜到厨房,那是再单纯不过的事,王妈还会拍拍你的头,拿她亲手做的蜜果给你吃,可在外头不同,你好意替人送东西,人家说不定还诬你是贼;甚至,那拍着你头的手可能暗藏杀招,送给你吃的果子说不定藏着毒。”
裘娃儿低头想着应铁衣的话。
“娃儿,”他温柔地说。“在谷里人人疼你,从没有人想过要伤害你,可外头的人却不一定如此,拿孙峻的事做个例子,如果孙峻不是锡魔老人的徒弟呢?如果他们有仇呢?如果孙老头骗了你呢?”
裘娃儿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