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暴喝声犹在耳际,昨夜的无助又如噩梦掩至,在此刻,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就像山洪瞬间爆发,滔滔浊流滚滚而下,冲刷着挽翠心头的痛楚。
「他打大宝……大宝很痛,我哄大宝别哭,一面帮大宝敷药,一面说,大宝的爹很好,大宝的爹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大宝的爹会陪大宝玩,也会教大宝说话……从此以后,大宝再也不喊他爹了……」
语气优优,话声哀切,如泣如诉地倾吐多年的苦郁。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挽翠坐回床沿,不想理他。
「我可没有能力给你们金窝银窝喔!」楚镜平先是一笑,随即脸色诚恳地道:「挽翠,留下来!好歹客栈环境舒适、人手齐全,找大夫也方便,就让大宝住到完全康复吧。」
「我没钱住客栈。」挽翠垂首扭着指头,轻轻咬了唇。
「大宝是我的儿子,老子出钱让儿子睡客栈,不为过吧?」他也坐到大宝的身边,与她面对面。
「你胡说什么?」挽翠心一突,蓦然全身轰地着了火。
「我……我看着大宝。」她蹲捡起披风。
「你撑不住的,到隔壁房间睡一觉。」
「我撑得住!」倔强的脾性又来了,她直瞪着他。他
他也直视她,终于了解,在她瘦弱的外表下有一颗最坚强的心,然而那颗心里锶从屑嗳醯囊徊糠帧愿以重重情丝缠裹住她的伤口,不再让她受伤。
从她手上拿过披风,再度为她披上,柔声道:「你忙了一夜,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否则大宝才刚退烧,为娘的却病倒,谁来帮大宝调理身子?」
楚镜平以手指抚弄大宝粉胖的脸颊,微笑道:「被他叫了那么多声爹,也都有感情了,不知不觉地,就以为我是大宝的爹。」
「你胡来!那是大宝胡乱叫的,你不能当真。」她窘得脸红了。
「如果你不教他,他又怎会喊爹?」
往事历历,挽翠想到大宝未满周岁初学讲话时,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教会他喊爹,谁知道一声爹又让颜均豪把大宝打得皮开肉绽。
颜均豪踢着缩成一团肉球的大宝,愤怒地说:我不是杂种的爹!
他就是爱拿大宝威胁她,她只好拢紧了温暖的披风。
「我带大宝回去了。」
「你不能回去,天亮后古大夫还要过来看大宝,大概要休养吃药几天,这才能回去。」
「我可以抓药回去,大宝在家里也可以休养。」
「你不顾大宝的小命了吗?」他笑意盈盈地恐吓她:「万一大宝又有什么状况,你有力气再跑一趟县城吗?再说你们那间小屋到处漏风,天寒地冻的,呵!恐怕不适合大宝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