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封的爱恋 2
我怔了怔,放下送到唇边的酒杯。起身回到镂花格子窗前继续伫立着,而兰若则默默地离开房间。看着兰若消失在房门的拐角处,我走出房间,下楼,然后看见了店主。他仍是安逸的坐着,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说不用。然后我一个人走向外面。
在我跨越门槛的那一瞬间,我的欣抽搐了一下后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恬静,是即将莅临辉煌生命的宴席?还是渐臻巨大灾祸的深渊?
“或许兰若安静就是麻木。”我对自己说。
我常常站在窗前凝望外面熙熙攘攘的筱然来往的人们和他们头顶的云朵,我突然害怕起来,是即将步入注满深潭的恐惧!这里的雨水频繁且急促,像行走在雨中人们的呼吸,压榨着百无聊赖近似崩溃的泪珠滴下,然后四溅开来,映亮整个朱红的房间。
然后兰若穿着褪了色的绣花衣衫走进来,手里端着刚沏的酽茶,满身充斥着婢女的气息。
我接过兰若手里的茶,又开始继续我的愚钝。
我很想知道兰若随我一路颠簸来到江南是人性的的选择还是为了跟随而跟随?我无法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我无法定义的生活,一直庸碌如斯?
温存典雅的楼宇作坊罗列在街道的两旁,鳞次栉比,如聘婷的女子摆出妩媚动人的姿势并肩而立,飞檐翘瓦,张弛有度。紧接着是雕镂精细的小桥和回旋曲折的流水,桥身是那中沉郁没有张力的弧形。流水则顺着密布的楼阁迤逦而行,直至消失在繁华喧阗处。而水面腾起的水汽则羼合着桂花的甜润四处飘散,整个江南都氤氲着这中浓郁的芳香。
水乡江南。我站在镂花格子窗前对兰若说:“我喜欢这里。”
兰若是我小时候父亲买来侍我起居的婢女,她是一个安静的足以让人忽略的女子,就像梦的遗留。
我叫梓储。我出生在北方的一座府宅之中,父亲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他给了我钟鸣鼎食的生活和一些穿着没有光泽衣服的奴仆,而我却常常感到孤独。我没有母亲,父亲告诉我母亲在生下我时就死掉了。我不相信,因为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我开始望着四角的天空发呆,希望母亲有一天会驾着漂亮的马车来看我。
我从未走出过府门,父亲说那样你会失去一切。而兰若却告诉我外面有厚重的空气和能飘进眼睛的可爱云朵。
次日清晨,初暾于梢。
兰弱依旧很早起床,然后忙碌一番,待我洗漱。当我走近盛满谁的铜制脸盆时,我惊鄂了,水面出现了一个蓬头苍白的面容。原来我一直活在北方。
然后我听到脚踏楼梯的声音,健硕轻盈。我看了看兰若,她说是店小二。然后一个清瘦的少年走进来,一言不发,他把托盘里的酒菜放下后又恭敬的离去。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慌。
兰若开始为我斟酒,右手轻轻端起紫砂酒壶,左手手指轻覆着壶盖,动作轻快稳妥。我端起酒杯一饮而进,灼热的液体在舌床****一番,又顺着喉咙流下,大脑瞬间麻痹。而兰若又为我斟满了酒,我看到了她盈薄的手指。我忆起了兰若在很小的时候对我说外面有温润的空气和能飘进眼睛的可爱云朵,而我现在麻木地呆在屋子里,呼吸着厚重的空气。
“公子若是觉得郁闷,不如到外面走走。”兰若突然说。
我相信兰若的话,于是我又站在廓落的院子里睁大了眼睛望着天空,我希望母亲像云朵一样飘进我的眼睛。
直至父亲的额头出现皱纹和兰若的眼睛变的安静,母亲仍没出现。也许父亲是对的,而我依然喜欢静顶在一个地方看着天空,一如既往。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父亲,兰若和日趋蹒跚的奴仆。
事情简单且复杂。母亲在一天夜里带走了父亲,我没有哭泣,只是遣散了所有的奴仆,然后带着兰若来到江南。
其实我一直认为江南是一个奢靡华丽的地方,就像我很小的时候认为天空是四角。兰若说江南是一个鹤汀凫渚,芳草萋萋的世外桃园。
我们下榻的客栈很普通,店主是一个慈爱的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轹。他总是平静的坐在柜台前,安逸祥和,像一只毛发油亮的老猫,看见我走过来,露出叵测的笑,然后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看了看紧随的兰若,她穿了件退了色的绣花衣衫,眼睛依旧安静如斯。我谢绝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