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节
侍女不理睬他罗里罗咦的诉苦,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没拿什么信来,反正她不会回信,写了也没用。姑娘,拜托你,哪怕就一小会儿,哪怕就看一眼,不,哪怕隔着东西,请让我见见她,听听她的声音。……就不能稍微可怜一下冒雨而来的我吗?”
“可是其他女官还没睡,现在不太方便……”
“我会等,不管到什么时候。直到其他人都睡下为止。今晚不见到她的面,我不打算离开此处。”平中一个劲地这样说。
“姑娘,拜托你了啊。”他像个磨人的孩子一样喋喋不休,抓住待女的手不放。侍女用半是吃惊、半是害怕的眼神凝视着这个男人发疯似的脸孔,无可奈何地说:“那么您真的会等吗?如果等的话,其他人走了以后,我只能试着说说看。”
就这样,平中越是追问,侍女越感到为难。
一次,他照例是在详详细细地倾诉了仰慕之情以后,又添上几句带着哭腔的话:“至少我想知道你是否看了我的信。不一定非要你写亲热的话语,如果看了的话,请你回一封哪怕只有‘看了’两个字的信。”这次侍女破天荒地微笑着回来说:“今天有回信了。”然后递给他一封信。平中激动万分,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急忙开封一看,只有一张小纸片,他仔细一看原来是把他刚才送去的“请您回封哪怕只有‘看了’两个字的信”中的“看了”两个字撕下来放进信封里的。
就连平中都万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奚落,一时瞠目结舌。他和很多女人谈情说爱过,却没遇见过如此故意刁难、冷嘲热讽的女人。无论如何自己也是尽人皆知的美男子平中呀。一般来说,女人如果知道是手中,很容易就喜欢上他,像侍从这样厉害地对待他的一个也没有。平中感觉就像被人用力打了个耳光一样,那以后很长时间再也没去找她。
以后的两三个月间不用去找那女人,现实的平中自然也就怠于去左大臣家问安了。偶尔去问候,回来时也不走到那边去了,他告成自己:“那里是要忌避的地方”,而迅速离开了。那以后又过了几个月,一个下着梅雨的晚上,平中又去了大臣家,夜深以后才出来。本来渐渐沥沥下着的梅雨突然下大了,要冒着这么大的雨回自己家使他不快,这时他忽然想到:如果在这样的夜晚去拜访那个人的话,会怎么样呢?虽然想想很可气,但上次她搞的那个恶作剧,虽说过分了点,却也用了点心思。也许对方这样使自己苦恼,是在表明不讨厌他,而是对他感兴趣吧。“可能是想让我知道‘我可不是像那些女人似的,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喜出望外的人’,姑且还是坚持这种想法的好。”平中还是这样的自负,尽管被人那样苛待,也不引以为戒,不打算放弃。在这样大雨倾盆的漆黑的夜晚拜访的话,即使有着魔鬼一样心肠的女人也不可能不动心。这样一想,他就情不自禁地,匆匆朝那个应该忌避的方向走去。
“哎呀,早知道是您的话……”被叫出来的侍女透过黑暗,看到无精打采地站在挂着竹帘的漏雨的房间里的平中的身影,吃惊地说。
“多谢姑娘,全靠你了。”
“可是还早着呢。”
“我有心理准备。”
“真的只是转达,以后的事我可不能负责嗅。”
“好的”
“很久不来了吧,我以为您放弃了呢。”
“不,怎么能放弃呢?男人遭遇到那种对待,会爱得更强烈。从那以后没再来,是因为我觉得总是纠缠不休也很失礼。
平中故作冷静,但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虽然过了很长时间,但我一天也没忘记她,一直一心一意地想念着她。”
“您要带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