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玉满堂，月色未曦

高曦月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状况，也不介意。

她那憔悴枯槁的面容，与对方的丰艳妩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牡丹花下埋枯骨，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姐姐若要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今时不同往日，金玉妍慵懒地躺在锦绣堆砌的架子床上，对着窗户的光线，挑剔地审视着自己那用蔻丹染红的纤纤十指。

“我是来劝妹妹自首的。”

“哎哟，这不是贵妃——哦，说错了，这不是高贵人姐姐吗？怎么，在您那咸福宫呆腻了，跑来我这启祥宫做什么？”

她把双足从水盆里举起来，让那跪在地上的宫女“樱儿”擦干，随后一脚踢了过去，骂道：“没个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衣服洗完了吗，就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叫樱儿的宫女慌张地爬起来，死死低着头，不发一言，跌跌撞撞往外逃。

在她身后，金玉妍仍然在不干不净地骂：“下作黄子！这般惹人讨厌，活该送去慎刑司，松松筋骨才好！”

她明知高曦月身子弱，却故意把人晾了这许久，等骂痛快了，才慢腾腾地使唤其他宫女，给高曦月搬了个凳子过来，连个软垫都没有。

高曦月的话很荒谬，声音却平静如波澜不兴的古井，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一丝丝难以捉摸的哀伤。

“玉妍妹妹，我们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了，不能再接着错下去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趁现在还没铸成大错，赶紧悬崖勒马，将功折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宫里捧高踩低的事儿海了去了，高曦月头回遇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怠慢，忍不住苦涩地抿唇。

她坐下了，一双枯槁的眼眸定定望着金玉妍，语调干涩而淡漠：“我这次来，是有要事与妹妹商议。还望妹妹屏退不相干的人，留下我们姐妹叙话便可。”

听她提及“姐妹”二字，金玉妍不屑嗤笑，眼睛斜向别处，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挥手退去左右。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金玉妍和高曦月两人。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