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93节
“俺天天惦记着这笔事,从地里回去都得往那株槐树底下瞅眼,可算让俺给先盼着了。昨天夜里俺自个儿带着梯子去薅了一大袋。”
毛杏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还拉起那有不少裂口的裤子给姜青禾瞧,她的腿上有一大团红色的擦伤伴随着乌青,“你瞅,俺大半夜的看不清,还摔了一跤。”
“你这得去擦点药,”姜青禾看她那腿着实伤得不轻。
毛杏放了裤脚摆摆手,“那都是轻的。”
“你快给俺称称这袋有几斤呗,”毛杏又瞟了眼四周,神色警惕,“俺晓得你人好,你可别给别人说俺拿了槐米到你这卖。”
姜青禾半蹲着掐红薯苗,这些长势足的红薯苗得移栽到翻好的另一片地里。栽在高高的田垄上,栽时水一定得渗到土里,手得牢牢按平周边的土。
红薯苗才会在新地里扎根,一根藤蔓生出大大小小的果实。
但这个活属实不好干,天天起早又贪黑的,磨了三天才彻底栽完,累得人手都打摆子,夜里还打起胡噜来。
可那剩下不用栽的红薯叶,拿来清炒放蒜末,炒出来绿油油的,爽口又下饭,接连吃了三四天也没腻。
这时不管是湾口的那棵老槐树,又或是山里的土槐,都在热风悄悄的绽开了花苞。
“俺家那口子,一有两个子就摸了去,又买烟丝又买酒的,俺想留点银子傍身。”
毛杏笑了笑,她没往外说的是,有了银子傍身,她迟早带着闺女踹了那死鬼。
“成,我保管不跟外人说,你来吧,我给你称称,”姜青禾嘴巴很严,她应了就是不会往外说。
染坊里有一把称,是那种挂称,姜青禾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称动整个麻袋,只能分次称。
姜青禾压根没注意,她满脑子都在田地里,而且农忙时节染坊自然要歇业。
也就是她送蔓蔓去赵观梅那里,回来的小道上,有人喊她,“青禾,青禾你等等!”
她听着声转过头一瞅,是毛杏,之前替她家娃去山里求李郎中的,半道上碰见的。
只见毛杏肩头扛着一个很重的麻袋,脸上红辣辣的,往下低着汗,姜青禾忙给她搭了把手,问道:“这是啥?”
“槐米阿,”毛杏喘了几口粗气,她用手扇了扇自己的脸颊,“你们不是收槐米,上次土长说两斤给五个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