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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小说 >唐朝诡事录(套装共3册) > 不归之途

不归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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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途中遭遇恶鬼的唐朝人有很多,比如下一个故事中的窦不疑。

此人是开唐大将窦轨之孙。窦轨,追随李渊起兵,战功累累,是唐朝生性最严酷的将军。作战时,部下若稍显畏惧敌人,就会当场被窦轨下令斩首;平日里,部下若少有懈怠,也多遭受重刑乃至杀戮。所以,窦轨的部下见到他后,无不胆战心惊。

虽然作为唐朝的开国功臣,窦轨官位显赫,但到其孙窦不疑这里,就差点了。窦不疑七十多岁时告老还乡,在此之前最高的官职是中郎将,一个低级武官。

不过,窦不疑倒是遗传了他爷爷窦轨的凶猛之气。他素以胆大著称,年轻时性情顽嚣,与人斗鸡走狗,日夜豪赌,一掷千金,全凭少年心气。当时,太原东北数里外,传说有鬼出没。据目击者称:鬼身高二丈,多选择阴天雨夜显形,行人撞上,多惊恐而死。一次,有人拍下五千钱,说:“谁敢夜行射鬼,我就把这些钱给他!”四周少年无人敢应声,唯窦不疑举手。贵族出身的他,当然不缺钱,玩的就是心跳,他要叫众人见识一下自己的胆量。

此日黄昏,窦不疑独行射鬼。众少年聚在身后窃窃私语:“假如窦不疑出城后潜藏起来,回来告诉我们他已射鬼,难道就要相信吗?不如悄悄跟他,眼见为实。”

呼延冀沉思良久,说:“您如此怜悯我,为我着想,实是感谢,那我就以诚心相托付。我那妻子,先前是宫女,懂些才艺,但也有缺点,喜欢酒,性情放纵。留下后,希望您多多管束。”

老翁笑道:“不必担忧,可安心赴官。”

第二天,呼延冀与妻子告别,妻子说:“我本与君远涉山水,赴一薄官,不料你要把我留在这荒林中。若君以后不来迎我,我必奔走他处,必有收纳我的人。”

呼延冀达到忠州后,刚打算派人去接妻子,却收到一封信,是妻子的手书,上面写道:

“我本歌伎之女,少入宫中,只懂清歌妙舞,难具妇德。后被放出宫,与君为邻。那时候,君方年少,酒狂诗逸,而妾亦放荡无拘。两情相悦,便结为夫妇。大家都说我们是才子佳人。那些花间同步、月下相对、红楼戏谑、锦闱言誓的日子,真是令人难忘。但却不想事情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夫君义绝,只顾赶路,弃妾之身于荒郊野林。君离去后,妾每天都日思夜想。只是夫君你的情意如此淡薄,妾又如何守得贞洁?老翁家有一子,深爱妾,现妾已以身相许。我说这些,只是将这事告诉你,别无其他。”

窦不疑来到鬼出没的地方,还没站稳,就发现该鬼在前面微笑。窦不疑随手一箭,正中鬼身。鬼惊叫一声,带箭疾走。窦不疑紧追不舍,又连射两箭,皆中鬼身。鬼被追得走投无路,一头扎进河岸下。天亮后发现,那鬼是一个“方相”(方相在中国古代的神话中是驱鬼之神,其貌狰狞,头上有角,嘴出獠牙)。

因此,当窦不疑告老还乡,回到太原后,旧邻居都说:“不怕鬼的窦不疑又回来了。”

一天,窦不疑前往太原附近的阳曲拜访旧友,聚宴畅饮,很是高兴。及至夜深,窦不疑告辞。主人苦留,说天色已晚,夜路多险,不如住一宿,明早再行。窦不疑大笑:“我窦不疑虽已年过七旬,但雄心犹在,何惧夜路!我少年射鬼,令其无路可逃,大唐天下谁人不知?今君以夜路危险为由,令我留宿,可谓笑谈!不如这样,叫我的随从都留下,我自己一个人骑马还太原!”

呼延冀看完书信后扔在地上,非常愤怒,抛官驰马,奔向泗水。一路上,他安排了周全的计划,见面后必将妻子与那老翁全家杀掉。

泗水已至,树林依旧。但呼延冀转了几圈,没找到先前那所宅子,唯见一坟赫然在前。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出所料,他将坟掘开,看到了自己妻子死不瞑目的尸体!

故事结束了。呼延冀之妻的结局令人唏嘘。在那老鬼的鼓动下,呼延冀竟真的抛下妻子,独自走了。茫茫四野,林非好林,宅非阳宅!呼延冀之妻孤身一人在鬼屋中的遭遇,虽半笔未写,却也可以想象。所以说,很多时候,最令人惊悚的并非你看到的场景,而是镜头之外引人想象的那一部分。

咸通中,呼延冀者,授忠州司户,携其妻之官。至泗水,遇盗,尽夺其财物,面衣亦失,乃至裸衫。冀遂与其妻于路旁访人烟,俄逢一翁,问其故,冀告之,老翁曰:“南行之数里,即我家,可与家属暂宿也。”冀乃与老翁同至其家。入林中,得一大宅,老翁安存一室内,设食遗衣。至深夜,亲就冀谈话,复具酒肴,曰:“我家唯有老母。君若未能携妻去,欲且留之,伺到官再来迎,亦可。我见君贫,必不易相携也。”冀思之良久,遂谢而言曰:“丈人既悯我如是,我即以心素托丈人。我妻本出官人也,能歌,仍薄有文艺,然好酒,多放荡,留之后,幸丈人拘束之。”老翁曰:“无忧,但自赴官。”明日,冀乃留妻而去。临别,妻执冀手而言曰:“我本与尔远涉川陆,赴一薄官,今不期又留我于此。君若不来迎我,我必奔出,必有纳我之人也。”泣泪而别。冀到官,方谋远迎其妻。忽一日,有达一书者,受之,是其妻书也。其书曰:“妾今自裁此书,以达心绪,唯君少览焉。妾本歌伎之女也,幼入宫禁,以清歌妙舞为称,固无妇德妇容。及宫中有命,掖庭选人,妾得放归焉,是时也,君方年少,酒狂诗逸,在妾之邻。妾即不拘,君亦放荡,君不以妾不可奉苹蘩,遂以礼娶妾。妾既与君匹偶,诸邻皆谓之才子佳人。每念花间同步,月下相对,红楼戏谑,锦闱言誓。即不期今日之事也。悲夫!一何义绝,君以妾身,弃之如屣,留于荒郊,不念孤独。自君之官,泪流莫遏。思量薄情,妾又奚守贞洁哉!老父家有一少年子,深慕妾,妾已归之矣。君其知之。”冀览书掷书,不胜愤怒,遂抛官至泗水。本欲见老翁及其妻,皆杀之。访寻不得,但见一大塚,林木森然。冀毁其塚,见其妻已死在塚中,乃取尸祭,别葬之而去。(《潇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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