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死人手指
古扬州务农出身,跟他父亲一起,说话都粗鲁不文,但听得这种淫狎的话,也气瞪了眼,斥道:“你们……枉为武林前辈……这种话都……都说得出口来!”古长城却不说话,暗自运气,准备全力出手,搏下罪魁祸首刘破再说。
刘破眼睛一亮,笑道:“天下叫李布衣的相师,没一千也有一百,听说那位侠踪飘忽的神相大侠李布衣近日出现荆襄一带,若尊驾就是……请恕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相交个朋友如何?”
刘破等却神色自若,似把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当下听了,竟似十分欣赏自己儿子所说的话的,跟司马挖、郑七品一齐暧昧的笑了起来,倒只有关大鳄肃着大嘴没笑。
李布衣悠然道:“不敢高攀——”他说到“高”字时,背后的方才已向他出了手。
方轻霞也寒着脸骂道:“我宁死,也不嫁给你们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呸!”她也随着古扬州“呸”了一声。李布衣瞧着眼黑,觉得男的粗豪笃实,女的刁蛮活泼,倒才是匹配,便不觉微微一笑。
司马挖这时才觉得肩膀一阵子刺痛,但他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强吸一口气,压住痛楚,挥鞭又待扑去!
古扬州怒道:“不知廉耻的家伙,我呸!”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刘大人面前摔上这个斤斗的。
那古扬州护在方轻霞身前,方轻霞早已气红了脸。刘几稀笑道:“耕牛也学人护花么?方姑娘姓刘的吃得,姓古的可沾不得。”
刘破说:“你也是江湖上混的,懂得做人的道理,想来是不用我多说的了”!他说着掏出一锭黄金,道:“待会儿,这儿要办大丧事,很大很大的丧事,然后我们回去,赶办喜事,今天,方家的丧事和刘府的喜事,你眼见了,耳听了,嘴巴却不能说出去。”他牵动嘴角笑了笑:“然后,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鞭影排山倒海,劈压李布衣的头颅。
李布衣悠然说:“摆明了是看相的,有银子便替人指点迷津,哪有藏私的道理。”
“波”地一声,檀椅粉碎,古长城怕见李布衣的头,也如西瓜被砸破一般唏哩哗啦——但眼前一花,李布衣忽然蹲下身去!
刘破“哦”了一声,笑道:“是深藏不露吧?”
司马挖想到自己日后将来,升官发财,说什么也得豁出去拼了老命,也得赢回来。
原来武宗即位后,除将忠臣死谏之士下狱,充军的充军外,就与各群小在西华门外之豹房,寻欢作乐,太监、皇帝、宫女、民妇闹作一团,分而享之,刘破跟随太监八虎之一谷大用,自是不以为奇,甚至觉得跟皇帝老子比起来,他姓刘的还算有人品、有教养、有道德得多了。
刘破蓦然沉声喝道:“住手!”司马挖顿时停了手,刘破拱手问:“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尊驾究竟是谁?”却听那古长城也嗄声问:“你……你是谁?”刘破一听,知方、古这边似对这人也不熟悉,心里算是稳了稳。
刘破哈哈笑道:“古贤侄见识未免太浅……武林前辈又怎样?就算九五之尊,也是一样——”说到这里,自觉失言,便没说下去。”
李布衣斜着自己的招牌,喃喃自语道:“李布衣啊李布衣,你已亮出字号,却偏偏没有人相信。”
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李布衣竟已躲过那力胜万钧的一鞭,这个慨慷的江湖人弹起如一头豹子,贴地如壁虎“刷”地一声,竹竿挑刺而出!
李布衣也微微笑道:“一介布衣,不是英雄。”
竹竿破鞭网而入,刺入司马挖左肩里。
他只是那么微微笑一下,刘破便已警觉到了,便问:“这位是何方英雄?”
司马挖吃痛,右手一提,提了个空,李布衣已坐在另一张檀木椅上,竹竿也放到了茶几上,就像根本没有出过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