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性欲
刀可以劈开这个城市,而犁,却早已无地可犁了。
小招静静地倒在床上,躺在那女人身边。
“可别说我做不来。就是你,你也不见得做得来的。”
“你那只手拿得起一把刀,可不见得扶得动一张犁的!”
女人记得自己讥笑起他来。
“别跟我说你来自哪儿,你进了这城,就生是这城里人,死是这城里的鬼了!”
她把这拒绝的话静静地说起。
『6、扶犁』
“童话?”
女人猛地摇摇头。
——不,楼其实也不是全没有做过计划的。
……他也有过一次童稚的幻想,虽说那幻想并不怎么衫红酒绿。可他那一次还是要求她跟他一起抛开了一切,离开这城里。他们可以回乡下,他的钱可以张罗一小块地,只要没有那该死的板栗树。他们可以撑起一个家,在一个长满弯曲小松树的山岗下。
小招静静地听着,先开始不以为然,接着却忽似明白,忽似了解。
可也忽然绝望地发现了楼的绝望,忽然残酷地见证到了纱的残酷——
她说的话她自己都不能明了吧?可那恰恰是真的……那个进了城的楼,闷于此生,闷于空气,闷于这锅盔一样的世界,偶有向往,终于拿起刀来,那是这城市里精火粹炼过的刀,它可以劈得开这个城市,以透一口气,透得哪怕一缝,哪怕一隙……
——可他这把拿刀的手,真的不见得扶得动一张犁的。
刀是反抗,而犁是创建。
……他的念头虽然愚蠢,可他那话倒也还不乏可爱的。
女人记起自己当时似也轻微地感动了下。
可她接着截然地对他说:“你是要我养猪,放羊,喂小鸡,弄牛吗?”
楼有些热切的点头。
——那热切在他是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