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望月
——那是一个棉胎,这两月来,她怀的都是这样的一个“棉胎”
小令却哭着说:“其实,你并不爱我。只是为了孩子,只是为了你三哥。”
冷丁儿在一遍遍的复述中,只觉自己像真的已很久就对小令有过倾心的承诺了。他嗫嚅了好久,终于说出:“你不知道,其实、你只是不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但这还是在流产前了。
流产后,小令像已哭得再没了泪。她红肿着眼睛,镇静地对冷丁儿说:“现在孩子没了,你已失去了娶我的理由。你不用娶我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咱们也都、解脱了。”
但她那种镇定却让冷丁儿看着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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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入他的心中。他抬起头,望着墙面,没看着小令,茫然而果决地道:“实在不行,我来当他的父亲好了!”
小小的“胡羊”酒店中,小令被他这一句都说得忘了哭。她一脸泪水地抬起头:“你怎么当?”
冷丁儿望着她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心乱如麻,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了。闷了半晌,他把一张脸皮都涨得紫透了,才讷讷道:“如果你还信得过我,如果你还不觉得委屈,如果、你愿意,那、我娶了你好了。”
小令的哭声渐渐止住了,然后,忽扑到冷丁儿肩上。冷丁儿惶然失措之下,跟着,却听到她爆发出了新一轮的哭声。
看着她哭肿的脸,冷丁儿的心中也涌起了阵复杂的怜惜。他低垂着头说:“我怎么会舍得不娶你。”
了解一个人后,你终究会自由不自由地爱上她。冷丁儿低声道:“我是男人。好男儿一诺,终生无改。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可这也是几天前的事了。
今天、一地碎石间,小令独自坐在粗沙石地里。
粗笨的棉袄棉裤也没掩住她往日那种灵巧的身段。她轻轻地、几乎温柔地埋下了她这两个月用来“填怀”的棉絮。
冷丁儿手足无措,先开始只当自己这唐突的话只怕又伤到小令了。可接着才觉察:这一轮的哭却不再是从前一样的哭——她低垂的眼里,虽不停地涌出泪水,却同时流出了一丝幸福。
这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在这一个月中,小令流产了。伤重“失血”之下,几濒于死的状况中,冷丁儿一直照料她,也重复了他的诺言。
小令一直在跟他重复地问:“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不是?”
冷丁儿只能一遍一遍地摇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