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铿锵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衣服已烧灼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闷青乌黑、像被烧熟了的肉来。

他这句话说得喃喃的，像是只说给自己。

“陷阱！”

然后他望向“笑煞人”，“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死的并不是他，而是……”

人人屏息静气，在不明分寸之前，座中虽多高手，但没有人会冒险出门的。

“你自己？！”

但细心的人在他适才一击未中、还没平息的心跳中，分明已听到了他努力绷直的声音中，还是掩饰不住地露出了一丝颤抖。

而另一道明显不在同一方向的，风声如笑，像空气被身影划破了宁静的脸，不得已才露出的笑——那该就是“笑煞人”了，他当然是在堵截。

好半晌，他才又说道：“何况，这屋外必有他早已布好的局。我如贸然出手，胜算几无，只怕必死。”

但这只是耳朵还不太灵光的人的听觉，真正的高手却听出那是三道风声——因为有两道接得极近，不易分辨，那是一追一逃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挟起的风声有如悲啸，他是在追，那该就是“哭死人”。

“笑煞人”脸上的笑却极为诡异。那是痛到极处、但还是控制不住脸上那天生的表情的反差极大的笑。

豹子坊外是长巷，长巷又侧通曲巷，曲巷又接柳巷，可以由柳巷回衔过来。

“笑煞人”眼中的神情忽露恍然，他望着他的兄弟。刚才，他情急之下，只知好像击中了铿锵令，自己倒没感觉。

在屋中，人人几乎都有一副好耳朵。片刻之间，已听得屋外的衣袂披风之声沿着门外那弯弯屈屈的小巷已来回掠行了几度。

这时心口一疼，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中了一击。

可笑而又可爱的、初出道的，要一啼惊人的小小的雄鸡。

他的身影才飞扑而起，屋中就有数人面上露出钦佩神色——果然，吴勾才到门口，屋外的衣袂掠风之声这时已分为两道，从两个方向极快地向豹子坊方向掠回。

吴勾看着他，不知怎么，脸上的刚毅中还是流露出了一点点同情的神情。

他的身影忽然扑起，直扑门外。

然后他才低低叹道：“看来老管家果然说得不错：人均能静，但关心则乱。”

吴勾突咬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