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士
更寂静外是苏绛唇的一颗心。将近秋天,小再进府刚半年,廊前的鹦鹉刚刚被他调教得会叫“苏——姑——娘”三个字,一对白鹤乍乍习舞,院外的野鸭已习惯了小再的投食。
但只一个时辰,朱公侯一声令下,什么都没了。
她想起那天,她有事去前堂,恰巧看到朱公侯捏死的那只鸽子和那只鸽子眼中最后的光。
那一点哀弱的,无望的,扑缩的光。
苏绛唇回来就俯在床上痛哭,她救不了它,救不了它!——那光像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嘲讽,一场纯洁一场稚、一场飞翔一场梦,就这么完了,完了。
“所以,他选用这种壮烈的方式传信。这样的消息,只要在公侯府中的人,就不可能听不到,那个内线也就不可能听不到。
“他就会按着他们原定的计划行事。问题是——我们几乎永远无法确定那个内线是谁。”
朱公侯阴着脸听着他的话。令狐于献上的一只白鸽,鸽足上有一只空管,空管中足以装一个小纸条,看来令狐于逮到它时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令狐于也没截获到情报,只截获到这一个可能的渠道。
令狐于说:“鸽子就是府中的。”
朱公侯缓缓地接过那只鸽子,他在沉思,十指不由地用力,他只用了很小的力,就已把那只鸽子活活捏死。
而那大手,曾抚过她的颈、她的腰、她的乳房的大手,轻轻地、轻轻地,捏死了它。
他不说她的乳房也是两只怯怯的鸽吗?她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全身战栗,它们是一对鸽,头上还有两个一经激动就硬硬的喙——但它啄不开那厚重的强加其上的命运之手、权势之手的揉捏。
苏绛唇又一次想起她刚进府中的情形。
那时,她种了一圃花,很茂盛,远比别处的花都茂盛。那年苏绛唇十三岁,她好高兴呀好高兴。每到了晚上,那花间都会有盈盈之火,很美、很艳丽,朱公侯也很喜欢。
她开始怀疑是土壤的秘密,这块土下,一定有什么宝物。有一天,她悄悄用一支小花锄去挖那土。
然后他缓缓道:“府内府外、前宅后宅,加上内外共三十四院、连同文武九堂,所有翎毛之类,从今日起,都给我——
“斩!”
『花锄』
朱公府内再也没有鸟叫。
梨花院落一片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