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王孙 第十八章 喜丧逢

可索尖儿什么脾气？眼见自己平生最恨的人逼上前来，一挺身，竟自冷颜相对，再不肯后退一步。

然后，只见刀光与钩影齐闪，长安城中，各负一时盛名的两大好手就此动上了手。

他情知，辛桧适才出刀已有如此威势，若由辛无畏出手，索尖儿断然难敌。

这一声极为果断，就是男子喝来，也少这般威猛。

他这话恶毒已甚。铁灞姑本来一向最厌别人轻口薄舌。可方才她吃了姓言的阴损，虽则动怒，却心直口拙，回不出话来。这时听到索尖儿的手下马上回骂过去，生平倒是头一次觉得：那小厮轻口薄舌得……果然痛快！

他正待出手，却听得耳后忽传来了一声：“咄！”

辛无畏猛一肃手，他心头已然大怒，却还是貌似恭谨地道：“那好，铁女侠既要横架梁子，插手我家门之事，说不得我只好跟你个小女娃娃动下手，日后见面，再向陈淇陈二哥赔罪好了。”

索尖儿一挺身，知道面对这等大敌，唯有抢先出手了。

只听他略略迟疑道：“铁女侠……”说着，他搓了搓手，指指索尖儿，“……你只怕不知，这个孩子，却正是我不孝孽子，我也算他的继父。可惜他忤逆不孝，被我赶出门来。哪承想，他今日居然敢辱父杀兄。此风断不可长，否则天下纲常沦丧矣。这是我家门之事，铁女侠不必插手。”

那边索尖儿手下的小白，见铁灞姑忽然出头，已自激动得两手小拳头紧握，这时听辛无畏居然轻侮自己敬如天神的铁灞姑是个“女娃儿”，不由得怒火直烧上来。哪怕他平时都很胆小，这时却抢声回敬道：“怕什么，你欺负女人，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

辛无畏不由一愣。

辛无畏面色陡然阴森。他打定主意要动手，却还要故示风度。这时只见他故作洒然地一笑，回身冲赵老爷子与言家诸人及张师政、封师进几人笑道：“各位看见了，我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办了。要教训一个逆子，居然遭五义中人横拦着不许，天下可有这个道理？不知我如被迫动手，请开这位铁女侠，算不算对市井五义不敬，又算不算为老不尊，让天下英雄说我欺负了一个女娃娃。”

只见她面色冷硬，哪怕在名满长安的辛无畏面前，也毫无怯色。一挡，就护住了身后那个少年。

他话说得光明正大，从来似给人留余地，其实给自己也留有无限余地。

他也不待取刀，虎势龙形，就向索尖儿迫压而来。

可他的出手，却从来不给人留什么余地。只见他一伸手，弟子就奉过他那把成名的“辛苦刀”来，看来他言辞上虽托大，手底下却也不敢太过轻视他口中的那个女娃娃。

辛无畏开口很简单，只两个字：“还命！”

事已至此，无需多说，铁灞姑一探手，也从袖中探出那把铁钩子来。

那边姓言的想来与市井五义有隙，只听得他一声阴笑，言语也刻薄已极地道：“辛老大，你要出手只管出手，旁人不会说什么的。你是为家门之事，其实，对方未尝不也是为家门之事？说不定她与索尖儿做了什么见不得首尾的事，才背了自己兄弟，出来硬自与野汉子出头呢？”

——铁灞姑！

他一语既出，那边小白已怒啐了一声：“呸！”

然后，只见一个铁塔般的身影从索尖儿身后抢了出来，一挡，就挡在索尖儿的身前。

论起挖苦、骂架，索尖儿那些手下岂甘示弱？只听有牙齿尖利的混混接道：“没错，姓辛的出面，当然是为家门之事。他儿子哪次吃瘪，不是最后找他？嘿嘿，家门之事，说起来多正大啊？我怕只怕哪天这小子娶亲，进了洞房却不行了，摆不平他媳妇，还要找他老爹出面来个御驾亲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