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王孙 第二十九章 春衫碑

马上骑者料来也知，今日，就算那一刀未曾了结幻少师，也再无机会了。当下并不勒马，反身出刀，迎向李浅墨。

他还从未曾这么渴望听到魏王的话。

李浅墨只来得及看到那双很深很深，黑如潭底的眼。两柄兵器耀着日芒，这次却未撞击。只为两人同样骄傲，都想借巧力刺杀对方于这一招之下，就在交击前的一刻，各逞身形，险极了的一闪，手中兵刃，也同时一转，避开对方兵刃，直向对方身体刺去。

春衫欲染路犹遮……李浅墨细细体味之下，只觉得那句子确实像师父写下的句子。只是，下面是什么呢？

那来人驱马击杀，马并未停步，这时一击之下，他马依旧前奔，李浅墨交兵之后身形暂顿，就见得那匹马已跑出了丈许。

只听李泰笑道：“小兄听说寻得肩胛墨宝，一是小兄自己也性耽于此，二是想来砚兄弟定然渴见尊师遗墨，所以就叫人，专截了那堵墙，一路加急水运，送来了这里。路上所费虽然不少，但确也值得。小兄运回来后，不敢自秘，故叫人起了这座亭子，且将那题诗之壁专立在这里供人瞻仰。砚兄弟请看……”

李浅墨疾顿之下，吐气开声，大喝了一声：

说着，他一牵李浅墨的手，却向不远处新起的一处亭子走去。那亭中却竖了块碑样的东西，上面用丝罗蒙着，犹未启封。

“再吃我一剑！”

珀奴已伤，生死未卜！

短鬓廉纤清明雨，古道怅望使君车。

而那骑者转眼就会发动第二击。

春衫欲染路犹遮，此日光阴向谁赊？

李浅墨长吸了一口气，身子直线地在空中一翻，一手撑地，疾掠向马腹之下，要从马腹下刺杀来敌于当场！

却见李泰一抚掌：“前贤真迹，又是砚兄弟的令师佳作，砚兄弟岂可不自己亲睹，反叫愚兄洛下书生似的拥鼻而吟，平白败坏了诗意？”

身子一腾，快如奔马，由上击下，直冲那骑者又发一剑。

李浅墨一时大失所望，恨不得掐住李泰的肩膀，摇着他，令他背出来。

这一剑，他可谓挟愤而出，倾尽全力。

却听李泰轻吟道：“此日光阴……”偏偏就此顿住，一拍手，自己忽然失笑道，“我倒忘了，这诗可不该念与砚兄弟你听的。”

他整个人一时都怔住了，怔怔地盯着那堵墙，看着上面的字，却是两首七言：

可他这回的敌手也当真强悍，一见之下，料敌先机，顾不得切实再补向珀奴与她身下的幻少师一刀，身子猛地下沉，双腿勾在马鞍上，竟侧身倒下，一刀就劈向掠向马腹的李浅墨。

他俩人本已走到了那亭前。自有小厮轻轻揭去了那罩着的碧纱罗，里面果然露出了一面截取来的残墙。那墙上粉色斑驳，墨迹已旧，李浅墨一见，即认出，那正是肩胛的笔体。

兵器再次交击，这一次，两人都未讨得好，只见两道血色，同时在两人虎口上流了下来。

说着，他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