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王孙 第十七章 嗟来堂

铁灞姑闻声望去，却见门口的大树底下，有两方石凳，一个残破的石桌，李浅墨正陪着个老叟在那里坐着。

索尖儿望向小白，又望望铁灞姑。

这么在一起抱膝坐着，是很久以来他们兄妹俩养成的一个习惯了。

他本半天没说话，这时看到，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白，把一头短发靠在铁灞姑的胸口，这情景打动了他，忽没来由地开心起来。

他们是坐在屋顶，四处望去，到处都是一小片一小片鱼鳞瓦叠加的屋脊，像是一片瓦的海洋……自家的房顶，别人家的房顶，从上面看都连在了一起，像乌云四合的浪。

他说话本来冒失，这时突然开口，竟说了这么不领情的一句话：“谁说就她一个？”

所以她一言不出，立在当堂，却偏又一动不动。

铁灞姑知道毛金秤发出的感慨是真心的，也知道他心头的伤感。

嗟来堂门下的小混混，一时看得发懵。一个个一会儿偷偷拿眼望望他们老大，一会偷偷拿眼望向铁灞姑。只怕人人都觉得：嘿，别光说咱们老大为人古怪，不可以常理测！这女人不也是的？

暮云四合，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却见小白的头依然不肯离开铁灞姑的胸口，低声伤感地道：“铁……大侠……”

这时，他们兄妹俩正坐在乌瓦肆的暮色下。

小白不由一愣。

铁灞姑不由大感意外，讶然地望向毛金秤。

却见索尖儿一摆头，向门口示意：“李护法在那儿陪的，不正还有一个客人？”

“怎么？索尖儿要在乌瓦肆开堂？”

铁灞姑一时无语，良久伸手拍了拍毛金秤的肩膀，摇摇头，似是在说：你不老，你怎么说得上老呢？

他说话有点口吃，加之不知该称呼铁灞姑什么，所以更加口吃起来。

却见毛金秤点了点头，低声叹道：“倒是这小子脾气烈，知道十九坊的流氓盯上了他，索性扯起旗子就跟他们干上了……你三哥确实老了，凡碰到事，远愁近虑的，只管瞻前顾后，再没有那小子那么爽快的脾气了。”

可只有他还未忘了迎宾之礼，只听他低声道：“谢谢你。今日我们这帮小兄弟们开堂，兼为鲁奔儿举丧，可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宾客来过，你还是独一个。”

毛金秤与铁灞姑相识已久，在铁灞姑还是个小姑娘时就认识了。从那时起，他们就很能明白彼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