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王孙 第十七章 嗟来堂

铁灞姑却再不肯挪开眼，一双眼直盯在辛桧脸上，一张口，吐出的依然是那三个字：“他没偷！”

摇摇头，她抬首望向天际：“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想明白，那日、他为什么一定要拼命救我？难道只是为了以后好来折辱我？”

辛桧仗着有家门荫庇，也是有脾气的，一口气顶上来，面红耳赤，就待发作起来。

想想平白无故地，一个人的性命就吊在了自己的手里，铁灞姑不觉得意，只觉得，那像是沉重无比的负担，平白亏欠了人的。

铁灞姑却不理众人，也不看那小摊主，只是把一双眼睛炯炯地盯在辛桧脸上，定声道：“他没偷！”

却听毛金秤笑道：“我只是笑，那小子果真还有些眼力！不枉你三哥我当初一眼就看中了他。”

辛桧一时心中大恨：这婆娘，枉她这么大的名头，怎么如此地不上道儿？

铁灞姑恼道：“你笑什么！人家正烦着，你却只当笑话听着。”

他脸上再笑时，未免就笑得有些尴尬，打起哈哈道：“偷还是没偷，不过小事儿，他一个小东西，就偷又能偷出多大的玩意儿，铁姑娘如果可怜他，在下卖姑娘一个面子也未为不可。若是只求公道，带回衙门审审不就知道了？”

——这样，四海之内，够得上格的，都成了朋友，那四海之内，不够格的还不尽多？还不尽够他们作威作福？

毛金秤一双眼睛默默地望向她。

所以他虽脸色一沉，接着马上堆起了一个笑，只听他笑道：“原来是铁姑娘。铁姑娘怕没看清，适才这小子果真偷了东西，四周朋友都是眼见的，各位说是不是？”

铁灞姑直觉地答道：“不可能！”

四周，自然响起一片附和声。

毛金秤还很少看到这妹子羞羞窘窘，露出小儿女情态，一时不由哈哈大笑。

他目光游离，不肯再去碰铁灞姑那明明的双目，侧顾了眼，笑道：“铁姑娘可是来作客的？”说着，冲旁边斥了一声，“五义中铁姑娘来作客，你们都瞎了吗？怎么就没人来招呼？”

铁灞姑一时一脸飞红，含嗔带怒地望了毛金秤一眼。这话，他就算知道了，又怎么能明说？

早有辛府知客的弟子急急地跑了过来。

毛金秤此时也不由一脸慎重。他隐约也知道些异色门的规矩，想了会儿后，不由问道：“难不成，那小子真向你求婚了？”

这么想着，他只淡淡问道：“可他若是真心的呢？”

辛桧又伸手一指，指向那小摊主，笑道：“这就是失主。”他望向那小摊主，含笑道：“这小孩儿适才就是偷了你的东西，现贼赃还在他身上，可是？”

毛金秤望着她脸上神色，却情知，这个妹子，现在最怕的只怕并非索尖儿借机羞辱，而恰恰是为：他如果不是为了要羞辱她呢？

那小摊主望望他，又望望铁灞姑，这两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一脸苦恼，恨不得快要哭了出来，口里咿咿呀呀地答不出。

铁灞姑不由急道：“我正为这个闹心，你别瞎开玩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打的又是什么主意。那小子那么混的脾气，一见面，我还就打了他，我只怕……下次再见面，他就好借着这件事来好好羞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