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教坊 第十一章 风角战

他情愿，时光可以就此停住……就让肩胛与李靖，那么奇异的握手永坐；就让那孤虚的月此生长悬，让自己与那说不清是敌是友的红拂就永远在这里看下去……就让一切恒远。

但这时走来的师傅，一身衣袍软软，脸已大致洗净了，身上虽裹着泥，但在那晚晴光影中，却说不出的风彩焕然。

这幻像中的情景不知怎么给了他极大的安慰，那种感觉、像是……永恒。

那时的感觉，让却奴非常悲伤。

“他这辈子，交到他手里的事，他还从没不用心尽力地做完过。”

肩胛愣了愣。

时光静静地在流……那张青玉案侧，三坛酒，俱已倾尽。

却奴怔怔地望着肩胛，忽然低声说道：“你就是云之君。”

这三坛酒，是李靖带的。案上另有一壶，壶为曲颈。

可、今天不同。

“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王，翱翔于天上的君王。所以……”

他忽从没有的冷酷地道：“原来他是要死的人。可就算自己要死，也还要搭上别人！”

小却却打断道：“不，他不算，他不过是人间之王。”

红拂却并没生气。

——可总有这样的时候，肩胛一扫脸上的疲惫郁闷，似乎整个人都要驾着光的羽翼飞翔起来！

这一壶酒，却是红拂所携。

肩胛是个不惯掩饰的人，在跟随肩胛的这六年岁月里，小却也常常看到他晦暗阴郁的时刻，他那时总是突然抿紧了唇，什么也不说。像天上的云神虹霓舞倦，霞彩焕烬后，突然忍不住那恒长的厌倦，从里到外，都封闭密合，密合了整个天、整个地，让一切铁青起来。带着莫测的威压与他独有的怀抱，让小却觉得，自己是在那时舒时卷、或暝或郁的云神襟袍下生长的小草。

小却已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知道师傅为救自己，明德堂长天一刺，只怕已耗损了不知多少精气。如今又逢这凶险难当的内息之战……

小却一看到他的脸，就如同看到了希望。

肩胛不由笑了：“这孩子在说些什么！我是王？你叔叔才是王中之王，你的那些兄弟叔伯倒是都已封王……”

她只笑笑：“你还小，你还不懂。”

“云中的君王！”

说着，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小却道：“你就是那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