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要不，我考虑考虑你之前说的吧。”

父亲的话传入耳中，殿村回过头看去，却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说过什么话。

“那啥，你朋友不是找过你，叫我们把地给他们种嘛。”

“稻本？”

父亲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今年帮忙没问题，要是他说明年也要搞，我可不奉陪——父亲病倒后，他们刚刚开始帮忙种地时，咲子曾这样说过。

“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劝他放弃了。”殿村说。

“其实没关系啊。”咲子说。

“可你不是说今年不帮忙吗？”

“你再详细讲讲吧。”

“真的要这么做？”殿村瞥了一眼父亲的侧脸，问道。因为长年在日光下劳作，那张脸不仅晒得黝黑，而且皮肤粗糙如同皮革。

“嗯，是说过。”咲子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帮着帮着我就想，其实这样也不坏。”

妻子一边拿汤勺搅拌锅里的咖喱块，一边继续道：“种地是很辛苦，不过仔细想想，那比税务师的工作轻松多了，不用每天从早到晚对着一堆数字，这种工作才叫辛苦。我之前一直安慰自己什么工作都这样，现在发现种稻子这种跟大自然为伴的工作就不一样。你心里不也这么想吗？”

这个问题正中殿村的心思，确实，他一开始也觉得麻烦，不过帮着帮着就开始想，其实这样也不错。

“你就让爸爸干到满意为止吧。”最终妻子这么说，“要是我们中途帮不了忙，坚持不下去了，那就把地转让或者出租给你说的农业法人不就好啦？”

春日和煦的夕阳洒在外廊上，天空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黄色，不时吹过一阵还带点寒意的风，但父亲并不在意，兀自喝着罐装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