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贵船不仅妨碍他在学会杂志上刊登论文，恐怕还拉拢了PMDA的泷川，试图把这一研发项目毁掉。

“原来如此，您很清楚啊。”

但是，如果说创意不足，他还可以理解；如果说技术不足，他也无法辩驳。然而竟是因为他跟贵船的关系恶劣而让一切举步维艰，这让一村实在无法接受。

见一村笑了，佃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就是亲身经历过这些的人啊。”

为了早夭的女儿，樱田放弃了樱田精编这一当地优秀企业社长的宝座，不惜投入大量私财，把一切都赌在了人工瓣膜的研发上。

贵船的秘书认识一村，把他领到了院长室的会客区。他是准时到的，贵船却让他等了整整三十分钟才出现。

“我这种地方国立大学出身的医生，跟那条路本来就没有缘分，不过贵船老师是旧帝大系统的，在手握学会大权的派系。他年轻时可能还没有那种想法，不过随着地位渐渐提高，手头开始掌握权力，说不定就被那种魔力给迷了眼。”

“好久不见了，一村老师。”

“老师，您要是这样说，这可不仅仅是医学界的情况啊。”佃边开车边说，“组织这种东西，就是这个样子。那些把出人头地当成目的而非结果的人，全都忘掉了原本自己重视的东西。结果呢，就变成让前途优先于人命的人了。”

他主动约贵船见面。上午在研究室做了一些事务性工作后，便赶往机场坐上了飞往羽田的航班。下飞机后他径直朝自己的旧巢——亚洲医科大学赶去。

“是吗？”一村又笑着说，“不过，我可不认为贵船老师会遇到挫折。”

两天前他接到佃的联系，说帝国重工出资一事可能希望不大。在此之前，樱田又憔悴不堪地向他吐露心声。那番话，加上PMDA这扇紧闭的大门，听起来就像败北宣言。

“谁知道呢。”佃说，“人生无常，我们的高迪计划，也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啊。”

一村犹豫了好多次，终于决定前往东京。

前方出现了佃制作所总部建筑的轮廓。佃拐了个弯，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因此，经过再三考虑，一村得出的结论是：与贵船和解。

走在通往办公室的楼梯上，一村问了一句：“该如何唤醒那样的人呢？”

要是放任他这样做，“高迪”就要葬身在黑暗中了。

佃想了想，回答道：“最能让人猛醒的，应该就是挫折了吧。尤其是在组织里面努力的人，一旦远离了出人头地的竞争，就会像解除了魔法一样回到本我。他们会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我的人生里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