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马克

他飞奔而去。

“我不清楚自己下不下得了手。”

等马克跑进前厅，恐惧再次完全笼罩了他，还好大门没有上锁，否则他大概会径直破门而出，在门上留下动画片里的那种剪影。

马克依然站在那里，两脚像羽毛似的抖动，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

“不，没什么，”赞扬没能让他的表情有丝毫改变，“但我要除掉那东西。”他抬头望着马斯滕老宅。

底下响起一个友善的声音，像极了他的父亲：“下来吧，我的孩子。我欣赏你。”

“你小子够了不起的。”她说。

声音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他觉得恐惧像潮水似的退去，羽毛般抖动的双脚仿佛灌了铅。他真的又迈出了一步，随即被自己控制住，但这次努力耗尽了他剩下的全部自律能力。

但他依然走进了地窖门，而且还向下走了三级台阶，直到恐惧变成生理上的束缚，不允许他继续前进。他在哭，身体像发疯似的颤抖，就像疟疾发病。

“直接上去闯空门，”他说，“找到他，用木桩——我的木桩——插穿他心脏，然后扬长而去。他很可能在地窖里。他们喜欢黑暗的场所。带手电筒了吗？”

“苏珊！”他叫道，“快跑！”

“我们怎么动手？”苏珊自然而然地低头，把领导权让给了马克。

“马——马克？”苏珊的声音虚弱而茫然，“我看不见。太黑——”

“不知道，”马克淡然道，“星期天他们要亲近自然。早晨观鸟，下午忙别的。有时候我也去，有时候不去。他们今天开车去海边了。”

“下来吧。”声音移近了。友善的父性之下，这个命令的声音光滑如钢铁。

“你父母知道你在这儿吗？”尽管苏珊明白他们肯定不知道，但还是问了出来。

马克朝下吼叫道：“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叫巴洛！”

“我下得了手，”马克冷静地说，“经过昨夜我目睹的事情之后，我下得了手。丹尼就在我窗外，像大苍蝇似的停在半空中。而他的牙齿……”他摇摇头，像商人驱赶破产客户似的赶走那段噩梦。

“你说得对。”苏珊接受了他的意见。与本和麦特的逻辑不同，马克的理由来自感觉神经的末梢，苏珊对此没有反抗能力。

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就像空洞的枪声，随后是一阵深沉而没有灵魂的窃笑。

“当然确定，你也一样。你难道没感觉到他有多邪恶？难道屋子不让你害怕吗？只是看一眼就害怕？”

苏珊开始尖叫……叫声渐渐衰竭，变成呻吟，进而化作寂静。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