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国耻昭昭 第五节 国耻碑血泪斑斑

“荧玉，给大哥盛鹿龟肉，鼎中肉汤也全让他喝完。”

片刻之间，红衣少女扶着白发太后来到政事堂门外。黑伯疾步在前打开政事堂虚掩的厅门。白发苍苍的老太后没有说话，只向黑伯摇摇手，便径自走进政事堂。

“是！”荧玉高兴的拿起小陶碗和长木勺从鼎中盛肉舀汤。

太后笑笑，“没事。我出去转了转。渠梁呵，坐吧，和娘说说话。做了国君，见你一面都难了。”老人幽幽一叹，脸上却挂着慈祥的微笑，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嬴渠梁悠悠醒来时，天已经大黑了。无边雨幕萧萧落下，风铃铁马叮叮有声。烛光下，他面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却亮得没有半点儿衰颓气息。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也看到了瓦罐前木炭火映出的少女泪脸。

“娘，渠梁不肖。”秦孝公眼中含泪。

黑伯一个箭步冲来，两手平伸插进国君身下，平端起国君飞步向后院的太后寝室而来。

“哪里话来？”太后坐到绣墩上，“渠梁啊，娘知道你心气高远，有担待。可娘还是要说，你太得激切，又自责过甚。忧国忧民是好君主，然过甚伤身，得失可是难料啊。”

“娘，娘出去了。不让给你说。”

“噢？娘呢？”

“出去？何处去了？阴雨天，如此的黑。”年轻的国君一下子坐起来，推开妹妹就要出门。

“对！你就睡觉。娘说了，今晚不准你走出这里半步，若有违抗，拿我是问。”

“哪里去？我回来了。”太后板着脸走到门口，显然是刚刚拿掉雨布，鬓边还有水珠，衣裳还有水渍。

一回头，太后见儿子还在妹妹怀中昏迷未醒，两根断指还在淌血！刹那之间，太后脚步踉跄，几乎要昏倒。她咬紧牙关，扶住大柱终于站稳，嘶声吩咐：“黑伯，背渠梁到后宫，快！”

秦孝公沉重的叹息一声，默默点头，又默默摇头。

“大哥——！”一声哭喊，少女扑到嬴渠梁身上太后站在石碑前一动不动。石碑中央是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字——国耻！大字槽沟里的鲜血还没有凝固，细细的血线还在蜿蜒下流。石碑右上方是一行拳头大的字——国人永志六国分秦是为国耻天下卑秦丑莫大焉。左下方是“嬴渠梁元年”五个字。石碑上血迹斑斑，血线丝丝，令人不忍卒睹。

这时，黑伯用铜盘托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铜鼎进来，默默放下轻步退出。

黑沉沉的政事堂里，嬴渠梁躺在地上，身上沾满了片片点点的鲜血。身前五步之外，立着一座高高的石碑，碑上的血迹在沉沉大厅中发着幽幽红光。

嬴渠梁哈哈笑道：“不疼。不饿。不吃。”

“娘，你到外边去了？”秦孝公急问。

“大哥！你醒来了？”少女惊喜异常的跑过来，坐到榻前边檫眼泪边笑，“疼不疼？饿不饿？吃不吃？手别动也。”

“你先给我坐回去。”荧玉一见母后，立即来了威风，将大哥推到榻上。

“荧玉？”他惊讶的轻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