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变横生 第六节 殷殷宴席生出了无端波澜
“下次吃荆云大哥!”卓昭一声欢叫,满堂哄然大笑。
北阪有桑南山稻粱
荆云侃侃道:“楚地熊小,得去头脚,而后开膛,将熊肉切成两寸许方块,加豉汁与秫米揉透,再将切细的橘皮、小蒜、胡芹和成糁子,一层肉一层秫米一层糁子,铺入大笼,蒸得小半个时辰,烂熟取出,切成六寸见长一寸见厚之块肉,铺入大盘,周围秫米拱卫,极是上口!”
“同贺吕公,天地转机!干!”举座同声,呱地一声饮尽。
“异人甘效驰驱!”
吕不韦举起酒爵笑道:“冬至之日,寒尽春来,干此一爵热酒!”
卓昭咯咯一笑:“谁个要你驰驱?你只弹得一曲,入得我耳,我便还筝。”
“不不不,厨下通肚肠,两学一体,何能割据?”毛公一串快语,藤杖一跺便是一声长呼,“开席——!东公举爵——!”
薛公笑道:“客随主便,吕公为东,先说了。”
“此筝若回,公子便当复弹?”
“其余盆盘,各自招呼,老夫不能光喊不吃也!”毛公嚷嚷一句,便两手大忙起来,酒肉齐动,也不理会举座巡酒,只是埋头大咥,片刻之间满脸汤汁肉屑,面前的一大鼎蒸熊竟是空空如也!及至抬头,座中已是酒过三巡,吕不韦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毛公猛然醒悟,酒爵一顿高声便道:“今日一喜一庆,故国名门才女赵姬蒙平原君举荐,一展诸般才艺,为吕公乔迁之贺!诸位但说,歌舞乐,先来那般?”
“市易惟信也!此筝理当属于姑娘,异人断无非分之想。”
“上手!”各人笑叫一句,便叮当钩开鼎盖,再钩出一片肥厚的蒸熊肉,两手撕开,一蘸手边的葱蒜苦酒盅便大嚼起来。
“但凭姑娘点曲。”
薛公戏谑道:“毛子厨学,只不开席,肚肠之学便要归他人了。”
“北阪有桑!”
“细得记都记不住,甚个吃头?”毛公嘟哝一句,叮当一敲大陶盘盖子,“此乃炙烤猪、木耳黑饧,谁个知道做法?”见举座忍俊摇头,嬴异人禁不住正色高声:“我师厨学,无人匹敌!”话方落点,又觉不妙,竟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逗得对面的卓昭咯咯长笑。“噫——小子有见识!”毛公却眯缝着老眼认真点头,“厨学,说得好!老夫便创他一个厨学出来,好让厨下之道也入得百家之学,好主意!诸位以为如何?”座中几位本来就强忍笑意,见毛公煞有介事,不禁便是哄堂大笑。
骤然之间,嬴异人满脸红潮两眼大放光芒,看得卓昭一眼,便啪啪两下装好筝板,退后两步对着大筝肃然一躬,入座凝神片刻,颤抖的两手猛然扫过筝面,只听轰然一声,透亮的乐音便如山泉般洒遍大厅!便在此时,大厅红影闪过,卓昭已经轻盈起舞,舞步飞旋中响起豪放悲凉的秦歌:
“不。”卓昭一拱手,“小妹为公子道贺。”
吕不韦哈哈大笑:“好规矩,开鼎上手!”拿起案上木盘中一支铜钩钩住鼎盖提起,一团热气顿时蒸腾扑面,“毛公熊肉,过冬暖心,诸位上手!”
“姑娘已得秦筝神韵,异人听之足矣!”
毛公一敲鼎盖:“东公开鼎上手——!”
“筝有灵性,波折得遇旧主,便是命数也。只是,我有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