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彩虹末端的加油站

我完全没办法了，无奈地盯了他一分钟，绞尽脑汁想让他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可是他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年轻的勇士从小就要接受跳跃训练，方法很独特。他会收到玉米种子，奉命种植。等玉米秆长出时，年轻的勇士得跳过去。玉米秆每天都在长高，孩子每天都得跳过去。不久，玉米秆长得比孩子还高，可是他不能就此停止不跳。最后，如果他无法跳过，就会收到一粒新的种子，从再来一遍。到最后，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年轻的忍者跳不过去的。”

他把扳手递回来，说：“这世界本来就叫人猜不透，用不着想太多。”他指指我身后的架子：“我现在需要锤子和改锥，就在那儿。”

“那又如何？究竟秘密是什么呢？”我等待最后的答案揭晓。

“在问题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我反驳，“问题是，你是怎么飞上那屋顶的？”

他一面灵巧地装好新的火花塞，一面继续往下说：“这些忍者并不是魔术师，他们的秘密在于人类所知最极致的身心训练。”

他把改锥放在我伸出去的手里。“我叫什么并不重要，你叫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名字以外和问题以外的东西。好，你现在需要用这把改锥来拆开那个化油器。”

“苏格拉底，你讲这些有什么目的？”

“我叫丹，”脸上堆满不怎么真诚的微笑我向他伸出手，“你呢？”

“那你就问一个吧，我尽量回答。”他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改锥滑落，刮伤了我的手指。“可恶！”我一面嚷，一面走到水槽边清洗伤口。他递给我一片创可贴。

“苏格拉底？苏格拉底？”

“你就不能直截了当回答问题吗？”我狠狠敲着化油器泄愤。

“你在哪里啊？”他就在我身后嚷道。

“我是个勇士！”他厉声说，“除此之外，我是谁，取决于你想要我当谁。”

“要看出目的何在，最好等到你到达终点时。”他又绕回原来的话题。

无奈感逐渐化为笑意，这老头或许有点惹人厌，可也挺有意思。我决定表现得随和一点。

“忍者可以穿着沉重的甲胄游泳，可以只靠着手指和脚趾攀附着小裂缝，像蜥蜴一样爬上笔直的墙壁。他们设计富有想象力的攀登绳，是黑的，几乎看不见，并且采用巧妙的手法来躲藏，比方声东击西或制造幻象。忍者啊，”他最后补充说，“是了不起的跳跃者。”

正当我完全死心，走向门口时，却听到他说：“别急着走，做点事吧。”他卸下化油器，动作娴巧得有如一位正在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外科医生。他小心翼翼地把化油器放下，转身面对着我。“来，”他边说边把化油器交给我，“把这个拆开，零件放进那个罐子里泡着，这样你就不会老想你的问题了。”

“好，总算开始有点关联了！”我满怀期待，简直要摩拳擦掌了。

我一转身，撞到一辆雪佛兰车“我——我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啊？”

“完全正确。”他打开灯，“我看你是越来越聪明了。”他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并没有飞，我是跳上去的，”他板着脸回答，“那不是魔术，所以别高兴得太早。不过呢，因为你的缘故，我说不定得变一个很难的魔术，譬如把一头笨驴变成人。”

我摇摇头，心想他真是疯子一个，然后坐在那辆雪佛兰的保险杠上，打量敞开的车盖底部，发现里面有东西不见了。“苏格拉底，拜托别再胡闹了，快点办正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