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公司

“国家司法部门有时会接到请求，说监狱应该取消每周的香烟配给。此项建议，无一例外，均被否决了。在此项建议被采纳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监狱里，都发生了激烈的骚乱。骚乱，莫里森先生，难以想象。”

多纳蒂满脸放光：“您和您的夫人将一起被关进那个房间，而且，您儿子会再次被打，还有您的夫人。”

“马上。您请到这边来。”多纳蒂离开座位，站在前一天莫里森注意过的绿色窗帘旁边。他拉开窗帘，里面是一扇长方形的窗子，窗子另一边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不对，不完全是空的，地板上有一只兔子，正在吃盘子里一些颗粒状的东西。

“你个狗杂种，”莫里森无助地说，他快要哭了，“你这个无耻的家伙，狗娘养的！”

“我们可以开始治疗了吗？”

“别误会。”多纳蒂说，他脸上挂着同情的微笑，“我向您保证，我们不会到这一步的。百分之四十的顾客根本不需要任何强制手段——只有百分之十的人会犯三次以上的错误。这些数据很有说服力，不是吗？”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德国国内，香烟奇缺，人们经常可以看见德国贵族在垃圾箱里捡烟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很多美国妇女因为弄不到香烟，转而开始用烟斗。莫里森先生，对真正的实用主义者而言，这是一个令人感兴趣的问题。”

兔子蜷缩在距离食盆大约十英尺的地方，鼻子不停地蠕动。忽然，它一下子冲到了角落里。

“您瞧，”他刚才说，“一个实用主义者要的是实用的解决方法。您必须认识到，我们知道您心里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多纳蒂松开按钮：“不是您想的那样。是地板释放出很小的电流，莫里森先生，仔细观察那只兔子。”

按照多纳蒂所说，戒烟公司是一个基金会——一个非营利组织，创始人就是墙上那幅画里的男人。那位绅士成功地经营了家族的各项生意——包括老虎机、按摩院，诸如此类，以及纽约和土耳其之间的一项繁荣（但是绝密）的贸易。只有三根手指的莫特·米内利曾经抽烟成瘾——每天要抽三盒。画中的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那是医生的诊断书：肺癌。莫特把家庭基金捐赠给戒烟公司之后，于一九七〇年过世了。

“停下，你们要电死它！”

莫里森并没有发现这有什么说服力。相反，他认为这很可怕。

“但是，考虑一下这种事情的隐患。你把一个人关进监狱，你剥夺了他正常的夫妻生活，你不允许他喝酒，还限制他的行动自由。这都没有引起暴动——或者说，相比监狱的数量，暴动的次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假如你剥夺他抽烟的权利——砰！啪！”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以示强调。

“当然，如果您违反了五次……”

“我，”莫里森说，“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你想说什么？”

“我们想尽办法，甚至可以说，我们几乎采用强迫的手段，”多纳蒂说，“可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帮助大家戒烟。当然，这对国家的税收有很大的影响。”

“的确可爱。您注意看。”多纳蒂按了一下窗台上的一个按钮，兔子停止进食，开始疯狂地跳来跳去。随着每一次脚掌落地，它越蹦越高。它身上的毛发像一根根刺，朝各个方向竖起来，它眼睛里有一种疯狂的神情。

治疗的过程极其简单，简单得让人后背发凉。第一次违反规定，辛迪<a id="z42" href="#bz42">[42]</a>将被带到多纳蒂称之为“兔笼”的房间前。第二次，是莫里森。第三次，他们夫妇俩同时被带过来。如果出现第四次，那就证明他俩严重不合作，因此将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他们将派遣一名探员前往阿尔文的学校，做孩子的工作。

“好可爱的兔子。”莫里森说。

“您想象一下，”多纳蒂满脸堆笑地说，“如果让孩子也卷进来，那将会对他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即使有人跟他解释，他也不会明白的。他只知道，有人要伤害他，而这一切都是他老爸造成的。他会非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