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公司

最后，多纳蒂停手了。他拿起烟盒，已经破烂不堪了。“您无法相信，这能给我带来极大的快乐。”说着，他把烟盒丢进废纸篓，“我在这一行已经干了三年了，可我还是感觉乐趣无穷。”

“没事……其实有事，”他发火了，“我正在戒烟。”

多纳蒂把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微笑着看着莫里森的眼睛。他把右手握成拳头，一下接着一下，使劲砸那盒烟。烟盒开始变形。一根断裂的香烟飞了出来，烟丝洒落在桌上。在封闭的房间里，多纳蒂的拳头发出的声音十分响亮，尽管他的手在使劲，微笑依旧挂在他的脸上。莫里森感觉后背直冒凉气，他心想，他们可能就是想营造这种气氛。

“我得离开这里。”莫里森不高兴了。他站起身。

多纳蒂凄惨地摇了摇头，说：“莫里森先生，到那时，我们就放弃了。您属于百分之二的不可改造对象。”

“我们对您非常了解。”多纳蒂平静地说，“但是，我上次说过，我们会严守秘密的。”

“你们真的会放弃？”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里森大声喊道，他非常震惊，非常气愤，“你他妈无权打探别人的隐私……”

莫里森瞥了一眼废纸篓。有一根香烟，虽说已经变形，可看上去还能抽。多纳蒂哈哈大笑，出于好意，他把手伸向废纸篓，那根烟在他的手指间立刻变成了废品。

此时，莫里森已经丧失了理智，他隔着桌子扑向多纳蒂。表面上看，多纳蒂毫无防备，可没想到，他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猛地向后一推，随即抬起双脚，对准莫里森的肚子……莫里森一下子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不停地咳嗽，踉跄着向后退去。

“嗯，当然。”多纳蒂靠在椅背上，继续说，“我告诉过您，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务实。作为实用主义者，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治愈一个吸烟成瘾的人将会是多么困难。复吸率将近百分之八十五，比海洛因的复吸率还要高。因此，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问题，非常特殊。”

“坐下，莫里森先生。”多纳蒂心平气和地说，“理智点。我们接着谈。”

“好吧，希望不要太出格。”

“说说而已。”他打开一个抽屉，把一把点四五口径的手枪放在桌上，微笑着看着莫里森的眼睛，“但是，就是那不可改造的百分之二也无法再抽烟了。我们保证。”

“您说过，”多纳蒂说，“您的儿子阿尔文·莫里森在帕特森特殊学校上学。他出生时颅脑受损，测试智商为四十六，按照规定，连特殊学校都上不了。您夫人……”

星期五晚上的电影是《布利特》，辛迪喜欢的类型，可是，莫里森如坐针毡，一个劲地抱怨，一小时后，她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了。

“作为一种治疗手段，还有改进的余地，”莫里森温和地说，“这栋大楼的门厅里有一个报摊，各种牌子的香烟都能买到。”

“你到底怎么了？”换台的时候，她问他。

呼吸顺畅之后，莫里森按照吩咐坐了下来。噩梦总有结束的时候，不是吗？

莫里森仔细看着他。多纳蒂脸上没有任何不开心的表情。实际上，他反而有些得意。客户的此种反应，他应该体验过不下几十次了——可能几百次了。

多纳蒂进一步解释说，戒烟公司采用的是十步惩戒法。第六、七、八步包括多次进入“兔笼”（电流增强）和更严酷的鞭打。到了第九步，他儿子的手臂就保不住了。

“再等一会儿。”

“那么第十步呢？”莫里森嘴巴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