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公司

起床的时候，他感觉没有精神，但胃口不错。他犹豫了片刻，决定照旧泡一碗玉米片，外加煎鸡蛋。辛迪穿着睡袍走下楼梯的时候，他正沉着脸刷锅洗碗。

“没有，没出现过那些问题。”但最近他俩的关系有些紧张。

“理查德·莫里森！赫克托耳还是个傻小子的时候<a id="z43" href="#bz43">[43]</a>，你早饭就没有吃过鸡蛋。”

他咒骂自己，都怪他，自愿走进了这个陷阱。他咒骂多纳蒂。最可恶的要数吉米·麦卡恩。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鬼才晓得。他双手颤抖，恨不能亲手掐死吉米·麦卡恩这个犹大。

“随您的便。”多纳蒂和蔼地说，他冲着莫里森友好地笑了笑，“您所有的问题将在明天第一次治疗的时候得到回答。”

他再一次偷偷地扫视书房。他把手伸进抽屉，拿出一根烟。他抚摸着它。广告里是怎么说的？圆滚滚的，结实的，压得紧紧的。没有比这更真实的。他把烟放进嘴里，忽然，他停下了，抬起头。

“这个……”莫里森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不想告诉你。”

他似乎听见储藏间里有微弱的声响。什么东西在移动？绝对没有。可是……

多纳蒂说过，第一个月，二十四小时被监视。接下来的两个月，一天十八个小时被监视——可他不知道是哪十八个小时。第四个月，也就是大部分人容易复吸的关键时段，“服务”将会恢复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监视。其后的八个月里，一天累计监视十二小时。之后呢？在客户的有生之年，随机抽查。

“真的吗？”

有生之年。

“那太好了！”多纳蒂欢呼道。他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把门打开：“今天晚上尽情抽吧。过了明天，您再也不会抽烟了。”

“我们可以每隔一个月检查一次，”多纳蒂说，“也可以每天检查。或者，从现在开始，连续两年每个月持续检查一个星期。关键是，不会被您发现。如果您抽烟，那您就等于跟命运赌博。他们在监视吗？他们是去找我太太，还是立刻派人去跟踪我儿子？干得漂亮，不是吗？如果您敢偷着抽烟，那么，香烟的味道肯定很可怕，像是您儿子的血。”

“请问是哪所学校呢？”

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那只兔子，在电流的控制下，发疯似的跳跃。如果在那个房间里的不是兔子，而是辛迪……

“对，就阿尔文一个，上私立学校。”

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什么也没有听见。他告诉自己说，应该走过去，把储藏间的门打开。但是，他很害怕，万一发现里面有东西怎么办？他回到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您只有一个孩子吗？”

“很好。”莫里森没说实话，“很好。”

尽管如此，他们不可能现在还在监视他，大半夜的，在他的书房里。整栋房子死一般地寂静。

“最后一个问题，”多纳蒂说，“您一个多小时没抽烟了，感觉如何？”

他盯着盒子里的香烟，看了足足两分钟，无法将目光转移。他走到书房门口，探出头，走廊里空荡荡的，他随即返回桌前，又盯着香烟看了一会儿。一幅可怕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漫漫余生，他却无处可以吸烟。上帝啊！手指间没有香烟，他如何向挑剔难缠的客户介绍复杂的图表和计划？清晨，早饭桌上，有咖啡和报纸，但没有香烟，他如何面对即将开始的一天？

“非常好。”莫里森说着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