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
“这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建筑,”克雷西纳说,“很安全。闭路电视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当我知道你进入大厅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我的一名雇员接通点火装置,启动了你的车,把它从这里的停车场移到了几个街区之外的公共停车场。”他瞥了一眼挂在长沙发上方墙壁上的那个颇具现代主义风格的太阳形钟表。时间是八点零五分。“八点二十分的时候,还是那个雇员,他会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报警,跟你的车有关。最迟八点半,法律的奴仆们会在你后备厢的备胎里找到超过六盎司的海洛因。他们会急切地想找到你,诺里斯先生。”
“我是个傻瓜,可我还没有傻到家。”我说。我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生气。为什么会这样呢?马西娅是我的生命,可这家伙却把她害死了。
“我冒昧地把你的车挪了个地方。”他说着,将目光转向房间尽头的窗户。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窗户:整面墙都是玻璃的。在那面玻璃墙的中央有一个推拉门。门外是个巴掌大的阳台。阳台外面是万丈深渊。那个门很怪异,我可不能碰它。
“恐怕不对吧。我们在机场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我扔出手中的袋子,刚好砸中他握枪的那只手,他摇晃了一下。我的手臂和手腕还没有用上呢,那才是网球运动员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子弹钻进了焦橙色的地毯,我将他拿下了。
“我的人正在跟踪她。”
他的脸是他身上最讨人厌的地方。我把枪从他手里夺了过来,用枪筒狠狠地砸在他的鼻梁上。他痛苦地哼了一声,倒在地上,那模样真像兰道·哈顿。
“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说出马西娅在什么地方。”我说,“没法成交,克雷西纳先生,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也是你逼的。”
“马西娅建议我这样。”
我怀抱着购物袋,慢慢转过身,问:“你什么意思?”
“你总是这样寡言少语吗?”克雷西纳问道。此时,从他的语气判断,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我告诉过你,我从不使诈,我永远不会使诈。诺里斯先生,你赢了三样东西。钱、自由、我老婆。前两样已经归你了,至于我老婆,你到县停尸房去认领吧!”
我没有搭腔。马西娅在机场甩掉那些探子之后,搭乘机场巴士回到市里,然后去了汽车站。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身上有两百美元,这是我全部的存款。有了这两百美元,灰狗可以把她带到国内任何一个地方。
克雷西纳差一点就跑出去了,我开了一枪,子弹从他肩上飞过:“站住,否则你就没命了。”
“这些事情会一个接着一个发生,除非我打电话给我的雇员,让他忘掉打电话这码事。”
他想了想,站住了。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那傲慢无比、不可一世的神情开始消退。当他看到托尼倒在地上,鲜血从嘴里流淌出来的时候,他彻底垮了。
他给我设了一个套。我一直设法掩护自己,可是,最后我发现,我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她没死。”他连忙说,“我得留一手,不是吗?”他讨好地咧了咧嘴,那表情真让人恶心。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我僵住了,瞪眼看着他。
“实际上,”他说,“你说的没错。消失在女厕所,老套的把戏。我的那些探子非常恼怒,他们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毫无新意的伎俩面前栽跟头。也许,这种把戏太古老了,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其实你并不相信我会放她走的,对吗?”他假惺惺地说,“啊,不。钱,有了;自由,也有了。可是,没有马西娅。尽管如此,我没有使诈。你把她埋葬之后……”
克雷西纳叹了口气,把烟嘴卸下,然后随手把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丢进一个带滑盖的镀锌烟缸里。波澜不惊,泰然自若。抽过的香烟和斯坦·诺里斯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我待在原地,没有向他发起进攻。还没到时候。你等着!我朝托尼走去,他显然没有防备,有点蒙。克雷西纳不耐烦地对他说:“开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