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等到博斯看见埃德加走出悬判时，他脚边的人行道上已经堆了不少烟头。他把手中的烟弹到街上，然后躲到书报摊的侧面，以免被埃德加发现。博斯没见着钱德勒的踪影，心想她肯定从后门进车库上了车，说不定埃德加还机智地拒绝了搭钱德勒的车回帕克中心。

“你说什么？”

希尔街和第一大道的交会处有个简易的书报摊，博斯站在旁边等待。书报摊已经关门，木板合了起来。天色渐暗，街灯亮了，站街女指望再接最后一单生意，然后赶往好莱坞，开始更艰苦的夜间工作。博斯靠支走乞丐和往来的妓女打发着时间。

博斯朝前迈了一步。埃德加看上去非常恐慌。

“哈里，你要走回帕克中心？上车吧。我开车了。”

“你说什么呢？”

博斯看见布雷默打开了一辆别克马刀的车门，它就停在红风酒吧外面。博斯没说谢谢就钻进车里，关上了车门。他只要喝醉就会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只听别人说。

博斯没有答话，就这么看着埃德加窘迫地搜肠刮肚，寻找措辞。最后他说：“你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在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今晚你又告诉她什么了？是不是把我们在欧文那儿的谈话都告诉她了？我觉得她不需要，伙计。她已经完成了对我们的打击。”

博斯点点头。他的伤心往事明天不会被几百万个读者拿在手中翻看，他本该感到庆幸，但还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能听我解释吗？哈——呃，给我个机会，听我解释。”

“不过，”布雷默说，“我得告诉你，要是判决对你不利，陪审团认为你的确是怀着为母复仇的心情干掉了丘奇，那我可没别的选择，只能写进报道了。”

“不准再管我叫哈里。你想跟我说话，就叫我博斯。只有我的朋友、我信任的人才能叫我哈里，明白吗？你得管我叫博斯。”

去帕克中心只有四个街区的路程，布雷默先打破了沉默。“财迷钱德勒真有点不同，是不是？她真懂怎么操纵陪审团。”

埃德加吓了一跳，仿佛脖颈碰到了冰块。他连忙转过身。“哈里？上哪儿——嘿，你想喝一杯吗？我正准备去呢。”

“你觉得她已经赢了，是吧？”

埃德加走过书报摊，博斯闪到他身后。“杰里，上哪儿耍呢？”

“差不多，哈里，我是这么觉得。不过哪怕最后的判决只是让洛杉矶警察局表个态、发个声明——最近这类判决多得很——钱德勒也会挣一大笔。”

博斯又点点头，听起来很公平。他看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他知道应该给西尔维娅打个电话、离开这儿了，否则待会儿音乐再次响起，他又该舍不得走了。他喝光了酒，说：“我得走了。”

“听我说，哈里，我——”

“是啊，我也得走了。”布雷默说，“我跟你一起出去。”

“你慬我在说什么。你喝了啤酒，那位女士喝了血腥玛丽，不是吗？”

来到街上，吹了吹凉爽的晚风，博斯的酒醒了大半。他向布雷默道别，双手揣进衣兜，沿着人行道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