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朝岗亭方向走着。

他最后开口道：“光看是看不出来的。那只是个按钮。得有人爬上车钻到后座去，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打开后车门。”

“没关系。你知道吗，我真希望我能在那之前做点什么，比如早点发现他，当他刚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我应该去看看他是不是需要帮忙，虽然我不知道能否挽回。”

“现在想来，”他开口说道，“我觉得确实看到了他的手。那时我跑过去，看到车里就他一个人，立即猜到他是开枪自杀的。所以我非常确定看到了他的手，因为我想确认他是不是拿着枪。”

我说出了自己的推理：“有人跟肖恩在一起。他用某种方法拿到了肖恩的枪，也许用自己的枪缴了肖恩的械，还令肖恩交出了手套。肖恩都一一照办了。那家伙戴上肖恩的手套，用肖恩的枪打死了肖恩，然后翻过前座，跳到后排，缩在地板上藏了起来。他一直在那儿等待着，直到佩纳来了又离开，然后他将身体前倾，在挡风玻璃上写下那句话，又将手套戴到肖恩手上——所以之后你们能在手套上找到射击残留物。接着，他打开后车门下了车，关上门，飞快地窜进树林躲起来。他不会留下脚印，因为停车场里刚刚扫过雪。在佩纳折返回来并遵照上级指令守着那辆车时，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他继续走着，没说话。我猜他正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韦克斯勒沉默良久，仔细推敲着我的话。

我掏出记事本。“呃，首先，当你跑到车子旁边时，看到他的手了吗？比如两只手放在什么地方？”

“我只是想看看你记不记得。”

“我不知──”

“手套……手套……”他喃喃着，好像正试图从记忆库里激出一个答案。停顿了很久，他才说：“我不记得了，想不起来当时的场景。警察是怎么说的？”

“想想你们盯梢的时候，韦克斯，什么会导致起雾？我哥哥之前告诉过我，有一回你俩一起盯梢，结果搞砸了，因为车窗起雾，你们没看到那家伙从他家里出来。”

“你还记得当你看到他时，他手上戴着手套吗？”

“好吧，这是个符合逻辑的推理，”他最终说道，“那现在证明一下吧。”

“那么，你的问题是什么？”

“你了解我哥哥，你们是搭档。一般情况下，你们会怎么操作后座安全锁？总是锁上的，对不对？这是防止后排囚犯逃跑的规范操作，这样才不会因疏忽大意而放跑犯人。即便后排乘客不是犯人，你也可以随时替他们打开门锁，就像你在那个晚上帮我做的一样，还记得吗？当时我想吐，可车门是锁着的。后来你替我开了锁，我才能下车。”

“我不知道有谁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能有先见之明地做到这些。”我附和一句，只是为了不冷场。

韦克斯勒不发一言，但从他脸上，我能看出我已经让他动摇了。如果这辆雪佛兰随想曲的后座安全锁是开着的，这也许算不上什么铁证，但是他那么熟悉我哥哥的行为习惯，他会知道我哥哥当时不是一个人待在车里。

“是说话。当时正好是超级碗结束后的那一周，我们俩在车里聊赛事——该死的野马队又输了。我们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把车窗糊得雾蒙蒙的。”

“没有。我看到枪在座位上，挨着他的身子，大概是开枪后落在座位上的吧。”

“没错。就我所知，我哥哥从来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所以，如果暖风开关调在‘低’挡位，而车窗上凝结的雾气密得足够在上面写字，我想这意味着当时车里还有个人跟他在一起，他们俩在说话。”

“他拿着吗？”

“这说法太玄乎了，不过是一场风险又高、又不能证明任何事情的赌博。安全锁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