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a href="#noteBack_1" id="note_1">[1]</a>美国著名演员,在电影《惊天大阴谋:水门事件》中饰演与深喉接头的记者。
我在希尔顿酒店的房间里消磨时间,先用在基金会得到的那点新资料更新了电脑里的文档,然后给格雷格·格伦打电话,向他汇报在芝加哥和华盛顿发生的所有事情。待我说完,他在电话那头响亮地吹起了口哨。我能想象出他坐在椅子上,惬意地往后一靠抵住椅背,畅想光辉前景的模样。
“太厉害了!”
“这得看情况。明天是星期五,给我点时间,看明天的进展再说。我有预感,基金会的那个家伙会行动的。如果到明天中午还没有他的消息,我就试试打入联邦调查局,我已经拿到了调查局里一个人的名字。如果那里什么都捞不着,我就回丹佛,星期六赶稿,星期天就能见报。”
“是啊,那可真够精彩的。”
“咱们什么时候能把这篇稿子放上去?”
我转头看着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俩都大笑起来。我们都知道,只有在记者的世界里,这种事才称得上精彩。我们都知道,对于一个记者来说,比目击到一场针对总统的刺杀行动更精彩的,就是目击到一场成功的刺杀总统行动,只要你别在交火中吃到颗子弹。
回酒店的路上,沃伦几乎没说话。我猜是因为打这以后这件事就跟他没关系了,而他也清楚这一点。我才是记者,他只是线人,这是我的报道。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嫉妒和渴望,因为这篇报道,因为这份工作,因为他过去的记者生涯,因为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是跟在我屁股后头打转——我真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住了。他这番话揭示了新闻业背后的残酷真相——这行业跟无私奉献毫不沾边,既不是为了服务大众,也跟民众的知情权没什么关系。新闻就是竞争,打垮对手,扬名立万;新闻就是哪家报纸搞到了独家报道,哪家报纸又被甩在后头;新闻就是一年结束的时候,看谁能捧得普利策奖。这是种挺悲观的想法,但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后,我只剩下这种愤世嫉俗的想法了。
“嘿,老兄,你当时急流勇退的真实原因是什么?”我问道。
“这样已经他妈的够了,一旦联邦调查局插手进来,这案子立刻升级为全国大案。《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这些大佬都得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打转。”
这一次,他没有拿废话搪塞我。“因为我的妻子、我的家庭。那时我几乎没回过家。一个接一个的重大事件,我得一个个追着去报道。到最后,我不得不做出选择了。有时候,我觉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有时候我又不这么想,就像今天,我就后悔辞职。他妈的这篇报道多棒啊,杰克。”
“什么?噢,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情。”
他在门前停下车,我跨出车门,又转身把头探进车里。“经历那件事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伙计。”
“你没掉线吧,杰克?”
他笑了。“或许吧。”
事实上,我手里的材料已经能写出一篇好故事了,可我还是开心不起来。我想留在前线亲自跑调查,不想落到不得不仰仗联邦调查局或其他调查者的境地,等他们来告诉我他们认为可以公布的消息——还得看他们乐不乐意。我想参与调查。我写过无数篇讲述凶杀案调查的报道,但每一次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描摹。这一次,我是局内人,而且想要留在局中。在这个案子上,我才是那个领头人。我现在很亢奋,并且意识到这股亢奋一定跟肖恩办案子的心情完全一样。这叫“狩猎”,肖恩就是这样说的。
“我们的材料还不够硬,什么都没证实,目前只有两例跨两个州的案子来佐证可能存在这么个连环杀手。”
这一次沉默的人换作我了。他驶进酒店的正门入口,又兜了个大圈子才开到大堂门前,隔着挡风玻璃指了指酒店右侧。
“捞不着也没关系,”他说,“就算我们现在收手,单凭你手头上有的就足够干票大的了。你查出了一个正在全国范围内晃荡的连环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四处猎杀警察,依旧安然无恙,谁知道他已经这样干了多久。这篇报道将——”
“看到那边了吗?那就是里根遇刺的地方。我当时就在那儿。我们当时蹲点的地方离欣克利就他妈五英尺,他甚至还问我几点了。当时几乎没有别的记者,那时候,绝大多数记者不愿费神在大人物离场的地方蹲守。不过从那以后,他们就知道要蹲守出口了。”
星期天是报纸发行量最大的一天。我知道格伦如果想捅个大新闻,一定会选在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