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对上了,”巴克斯接过了话头,“所以她前往佛罗里达找到这个贝尔特伦,又做了一遍她过去做过的事,就像对待她父亲一样。她伪装了现场,让一切看起来像是一桩自杀。她甚至知道贝尔特伦把霰弹枪藏在哪里,格拉登之前跟她提过这个。对付贝尔特伦简直太轻松了。她下了飞机,找到他,亮出联邦调查局的证件,走进他的屋子把他杀了。这让她再一次得到了平静,填补了她心灵的空虚,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平静不能持续很长时间。没过多久,她又觉得空虚了,不得不再次作案。于是就像这样,一次接着一次。她跟踪着格拉登,然后干掉那些负责抓捕他的警探,在她得手之前,一直利用格拉登来掩盖自己的行踪。”
“爸爸?”
说这些话的时候,巴克斯一直神情恍惚地凝视着某个地方,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图景。“她熟悉所有的查案方法,知道我们所有的行动,”他说道,“用带润滑液的安全套在奥瑟莱克嘴里擦拭一遍。完美地误导了我们,她是个真正的天才。”
我回到房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听的是我的母亲。她大惊小怪地问了很多,问我的伤怎么样了,又温和地训斥我怎么不早点打电话。我总算让她平静下来,再三保证我没事之后,让她叫父亲接电话。自从肖恩的葬礼之后,我和父亲就一直没说过话,如果我们在葬礼上有过交谈的话。
我点点头,接过话头道:“她去过格拉登的囚室,知道档案里有一张照片,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她知道那张照片拍到了那些爱伦·坡的书,这一切都是个圈套。她跟着格拉登走遍全国,她有一种直觉,能从那些交上来的申请凶手心理侧写分析的案子里看出哪些案子是格拉登做的。她对这些案子有一种共情,这样她就能盯住他了,每一次外出便杀掉负责侦办案子的警探。她把每一桩案子都伪装成自杀,但又能把每一桩案子都栽在格拉登头上,以防某一天某个人出现,发现遇害的警探并非自杀,把一切揭示出来。”
我停了下来。我诉说得越多,就越感受到一种力量,了解别人的隐秘是一种令人陶醉的力量。我用自己的力量查明了真相,串起了完整的故事。
“这些事真是疯狂啊,对吗?”
“那么,”这时巴克斯低声问道,声音几乎低得跟耳语一样,“她又是怎么开始分裂的呢?”
“没事,用不着担心,我这边一切都好。”
我清了清嗓子。“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我接着说,“她嫁给了她的搭档,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但是不久,事情又变得没有那么美满了。我不知道是因为工作的压力、过去的记忆还是婚姻的破裂,又或许是所有这些加到一起形成了合力。总之,她开始分裂了。她的丈夫离开了她,觉得她的内心一片——佩恩蒂德彩绘沙漠,他这么称呼她。而她因为这个恨上了丈夫,然后……也许她就回忆起她杀死那个折磨她的人,杀死她父亲的那一天。她回忆起杀人之后的那种平静……和解脱。”
我望着那个万宝路广告牌上的硬汉,时间流逝,他那双微眯的眼睛和带着禁欲意味的下巴却不曾改变。他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之一,是一个标志,尽管他其实不过是某本杂志里一张薄薄的图片,或者某块广告牌上一层浅浅的喷漆。我想起以前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上了餐桌,我总是坐在父亲的右手边。他总是在抽烟,烟灰缸总是放在他餐盘的右侧。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学会了抽烟。我的父亲,我觉得他非常像那个万宝路广告牌上的硬汉,至少那时候他非常像。
巴克斯注视着我。“比如像你这样的人。”他说道。
太阳就要落山了,天空的颜色像熟透了的南瓜,斜着一道道泛着磷光的粉红晚霞。这景致真美,就连商业区里上上下下杂乱无序的广告牌在我眼里都很美丽。我又走到阳台,试着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一边想一边等着布莱索的回电。在我跟蕾切尔通话的时候,打来电话的正是他,他留言说已经离开了办公室,但会给我打回来。
“是的,比如我。”
“哦,当然好,只是担心你,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我注视着巴克斯,他的眼神非常恍惚,也许在想象着这个我从地狱里召唤出来的故事。
“我很好,你们怎么样?”
“有一天,”我继续说道,“有一天,一份申请为凶手进行心理侧写分析的报告交到了她手里。在佛罗里达,一个男孩被残忍地杀害并肢解了,负责那个案子的警探要求提供凶手的心理侧写。她认出了那个警探,知道他的名字,很久以前她在一次访谈中听过这个名字,而且她知道他也是一个残酷的施暴者,跟她父亲一样,而这个案子里被他称作遇害者的男孩,很可能也是他实施性侵的对象……”
“儿子,你真的没事吗?”